Fri Jan 03 2025 23:59:59

西瓜與繁花交織的夏末時節──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七)

土生土長的雞冠花,使舊屋添加了夏末秋臨的情趣,在狹隘的童夢天井,冠頂的紅色不斷擴大彰顯,伴着成長中的詰問。

承接上文:〈親人所言念茲在兹──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六)〉

春弟最近傳來他的《夏趣》詩:「夏日午後歇備弄,涼風習習漸入夢。耳畔忽聞開瓜聲,睜眼不知辨西東 ?」

目眩神迷的童夢,浮現時光遙遠的另一端。大伏天西瓜一擔擔送貨上門,放在兩張八仙桌方磚地下。那時外婆家沒有電冰箱,每天把一隻大西瓜用網線袋吊在井內。等到小囡放學才拿上來,好爹把剖開兩半的瓜心,用羹匙盛在放着銀釵的兩個小碗內,這是小囡和春弟的,再把心旁的一層瓜瓤,裝在另兩個碗內給外婆、舅媽,三位婦人總是推讓不息⋯⋯

小囡她提議:「可否把瓜分切五瓣 ?」外婆說 :「阿囡要吾尼做猪八戒,抓住塊西瓜啃,哈哈哈⋯⋯」大家都笑了。好爹又將各半的西瓜用銀匙鑿破,下面放個結實的湯碗,她不停地刨,讓瓜汁滴在湯碗,甘甜的清露又分給倆孩童,最後貼瓜皮的一層及刨餘的瓜瓤,好爹搶着盛放在自己碗內,並稱這是最清熱之寶。

每當吃到特别脆甜的西瓜,好爹會去掉青綠的硬皮,留下最嫩白的位置切成小條。用鹽捏均勻放在蓋碗內,翌日加些麻油攪拌,這爽胃的菜餚回味無窮。最近去上海劉海粟美術館參展,在朱家角終於嚐到了童年的味覺。

彩金從鄉下回來,還帶着一隻竹籠子,裏面裝着一隻小白兔。(Shutterstock)
 

彩金回家 歡樂滿屋

彩金精神飽滿拎着包裹來了,女兒金妹已出嫁,被抓壯丁的兒子,如斷線的風箏,不知去向。她在鄉間實在孤獨,趁體力還能,想繼續來太太家幫忙?外婆毫不疑慮一口允承彩金,那就和我們伴個熱鬧吧!她還帶着一隻竹籠子,裏面裝着一隻小白兔。

春弟剛學會走路,雀躍地彈跳起來,姐弟倆在籠外唱兒歌:「小白兔乖乖,把門兒開開,不開不開不能開,媽媽不回來,大門不能開!」;「綿綿小免白又白,紅紅眼睛像寶石,嚼嚼蘿蔔和青菜,豎豎兩隻粉耳朵,蹦蹦跳跳真可愛!」

春弟非常聰敏,什麼歌謠只要聽一次,他便朗朗上口。小白兔放出籠子,在大廳前的天井,東嗅西吻周圍巡視,彩金特別疼愛春弟,陪他拿了菜葉逗兔子。剛會走路的孩子屋大人少,需寸步不離的照顧,老傭人來了舅媽輕鬆不少。

不笑他人 莫說閒言

小囡依在舅媽的膝下,訴說學校瑣碎事:「⋯⋯門房間齷齪的老校工,經常拿些零食引誘女生,嘴饞貪吃的人和一智障女,常去他黑漆漆的房間。」舅媽問 :「妳可有報告先生?」她搖搖頭,舅媽說:「乖!保護好自己,不管閑事,遠離是非。做壞事的人,天地不容,罪惡必會懲罰 !」

「娟同學也沒吃校工的東西,她最近眼睛刹個不停,忍不住駡了她(剎眼王)娟哭了。」好爹突然在後面訓導:「她是妳的好朋友,怎可無情無義 ? 何況笑人鄙陋,扯人之短!不是好的品行。」轉頭望向好爹,她神情肅穆,清澈的大眼睛內,映照出知錯的小臉。頓覺兩頰發熱,頭向下低垂,訕訕去石板天井反省。

冠花誰能折,遙華發素英。
作品《夏日冠紅》
(作者提供)
 

夏日冠紅 昂立而長

牆邊一盆盆的小花卉,有胭脂色的鳳仙花,有淡紫色的夜飯花,最顯眼的是紅色雞冠花。春弟喜歡夜飯花,摘下小花朵,拔除嫩黃的花蕊,由花托底部吹氣,便有絲絲小喇叭音響。

雪球偏愛絲絨般的雞冠花,頑强的生命力不需澆灌,並有止血治瀉,清熱解毒的藥物功效,而且花期很長,從夏末到初秋,雖然毫無香味,狂蜂浪蝶無意欲,卻紅彤彤地昂立在草本花卉中!土生土長的雞冠花,使舊屋添加了夏末秋臨的情趣,在狹隘的童夢天井,冠頂的紅色不斷擴大彰顯,伴着成長中的詰問。

作品《夏日冠紅》利用裁餘的宣紙(寬20 cm高134 cm),色調以黑、白、灰,點綴少量的綠色,襯托红色的主體,印章在花的底部,嘗試當代拼貼手法,借鑒版畫塊面的表達。請名裝璜家Alan Liang,設計鏡框襯配其作品,掛在畫室的門旁,以便睹畫思故!冠花誰能折,遙華發素英。(故事待續)

〈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之七

〈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故事系列:

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一)

西式婚禮上的花童──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二)

從幽蘭巷到史家巷──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三)

散落在舊樓與窗的回憶──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四)

童年履痕的花緣夙願──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五)

親人所言念茲在兹──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六)

西瓜與繁花交織的夏末時節──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七)

遲婚的陸氏新房──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八)

蘇州解放後的日子──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九)

雍容大度的寄好婆──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十)

依稀的童年舊夢──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十一)

充滿溫情的歲月──溶化在幽蘭巷的小雪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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