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Jan 03 2025 23:59:59

粵語解密:雞盲、發雞盲、行行

在古文獻裏,我們雖然沒有見到「發雞盲」,但是「雞盲」卻着實是有的。

雞盲、發雞盲(gɐi55 maŋ11 / fat3 gɐi55 maŋ11

粵語有「發雞盲」一語,指人「該看得見的居然看不見」。如說︰「你發雞盲呀?咁都睇唔到?」那就是說︰「你瞎了嗎?這樣也看不見?」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發雞盲」條︰「夜盲症。患夜盲症。罵人瞎了眼  發雞盲咩(瞎了眼啦)!」歧視方言的人自然會挑剔此語說︰哪裏有「雞盲」這樣一個詞?又哪裏能用「發」這個「動詞」來支配「盲」這個詞?

在古文獻裏,我們雖然沒有見到「發雞盲」,但是「雞盲」卻着實是有的。《漢語大詞典》(網上版)「雞盲」條︰「夜盲症。明 田藝衡《留青日劄・雞盲雀瞽》︰『今人之目至晚不見者,名曰雞盲。』……《太平天國故事歌謠選・石達開獻計裝雞盲》︰『他不相信李小三真的患了雞盲症。』」。

而「發」又確實可以支配「盲」,因為真的有「發盲」一詞。《漢語大詞典》(網上版)「發盲」條︰「引起眼睛失明。漢 王充《論衡・福虛》︰『宋人父子前偶自以風寒發盲,圍解之後,盲偶自愈。』」由此可見,粵語「發雞盲」是將「發盲」與「雞盲」合起來而已,完全合乎古代漢語的組詞方式。

行行(ha11 haŋ11/ haŋ11 haŋ11-35

筆者小時見為人父母者往往在用雙手協助在學習走路的孩童前行的時候,口中不斷說着「行行」、「行行」(每次說「行行」時,第一個「行」字都讀陽平[第四聲]「haŋ11」,第二個「行」字都讀陰上[第二聲]「haŋ35」)。

在普通話裏,不但已經沒有再單用一個「行」字表「走路」的習慣,就連同樣表「走路」的「重言」──「行行」一詞都丟失了。

我們不但在協助嬰兒學習走路時會用「行行」,而且在表「走着走着」的意思時同樣會用「行行」,只不過必然在後面跟一個變了調的「下」字,說成「haŋ11 haŋ11 ha22-35」(這時的「行行」二字都讀陽平[第四聲],不變調。)。如「行行下唔經唔覺就到咗目的地」就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到了目的地」;「行行下佢突然發覺周圍嘅景物有啲唔對路」就是「走着走着他忽然發覺周圍的景物有點不對勁」。《古詩十九首》中就有一首叫《行行重行行》的,開首一句就是此五字,而此五字粵語都傳承了──「重」就是「更」,「又再」的意思,通常寫作「仲」。此詞已有不少同道講過了,玆不贅。

《漢語大詞典》(網上版)「行行」條︰「3. 猶言走一走。《西遊記》第五二回︰『老君笑道︰「這猴兒不去取經,却來我處何干?」行者道︰「取經取經,晝夜無停;有些阻礙,到此行行。」』」粵語「行一行」可以說成「haŋ11-115 haŋ11」,就是將「一」字縮略了,而縮略之法是略其「音」(jɐt5),而只保留其調值(5),並將此調值附着於前一字「行」(haŋ)的調值「11」後面,於是「行一」二字就說成「haŋ115」。類似的縮略法又見於「搖搖」(「搖一搖」說成「jiu11-115 tɐi35 )、「聞聞」(聞一聞」說成「mɐn11-115 mɐn11」)、「查查」(查一查」說成「tsa11-115 tsa 11」)等。用同樣的習慣去演繹《西遊記》的「行行」,看來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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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