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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語解密:係、列

「係」與「即係」並非純粹是今日粵語方言,而是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語;「列」粵語讀書音「lit2」,口語音「lat2」(音同「辣」)。

係、即係(hɐi22、dzik5 hɐi22) 

粵語表示判斷的意思時,不用「是」,而用「係」。「我係中學生」就是「我是中學生」;「你係最好嘅」就是「你是最好的」。雖則「是」較「係」為古遠,但「係」亦係雅詞。

在現代漢語共同語中,「係」就是「書面語」。閔龍華《現代漢語用法詞典》「係」條,義項一之四︰「〈書〉是,屬;表示判斷,須帶賓語︰翟秋白係江蘇常州人。」(黃氏案︰用例中的翟秋白可能是瞿秋白之誤。)可見在古代文獻中,「係」也是常用詞。

《漢語大字典》「係」條,義項五︰「是;屬。宋 蘇軾《相度準備賑濟第三狀》︰『訪聞蘇秀最係出米地方。』《古今小說・沈小官一鳥害七命》︰『這畜生只除天上有,果係世間無。』元 關漢卿《竇娥冤》第四折︰『若係冤枉,刀過頭落,一腔熱血休滴在地下,都飛在白練上。』」另外,明 陸人龍《型世言》第二十二回︰「張知縣一面分撥人到城外市鎮渡口,凡係面生可疑之人暗暗巡緝,一面分付將假校尉敲夾。」

粵語除了用「係」,又用「即係」來表示判斷,相當於「就是」、「就等於」。如「林紓即係林琴南」,就是「林紓就是林琴南」。又如「咁即係唔受我玩啫!」就是「這就等於不讓我參與了!」

《新華方言詞典》「即係」條︰「就是。見於廣州等地粵語方言。如廣州…,東莞…。廣州︰佢即係噉樣講嘅|呢張枱即係嗰張咁大這桌子就和那個一樣大。」其實,「即係」也是古已有之的。

如《水滸傳》(七十回本)第二回「(魯達)只聽得眾人讀道︰『代州 雁門縣依奉太原府指揮使司,核准渭州文字,捕捉打死鄭屠犯人魯達,即係經略府提轄。』」又《三國演義》第二十七回︰「既無丞相文憑,即係私行。」

總之,「係」與「即係」並非純粹是今日粵語方言,而是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語──根據上引文獻,「係」至少有九百多年歷史;「即係」至少有六百多年歷史。

列(lat2)

「列」粵語讀書音「lit2」,口語音「lat2」(音同「辣」)。「一lat2都係賣衫嘅舖頭仔」就是「(這)一排都是賣衣服的小店」。「離行離lat2」顯然就是「離行離列」。

「列」在中古是「三等」字。中古的三等字有「i」介音,而凡有「i」介音的,今日粵語或丟掉,或以之為韻腹。「列」字上古音近「liat」(參郭錫良《漢字古音手冊》[增訂本]),丟掉介音就近「lat2」,以介音為韻腹就近「lit2」。粵語「列」字口語與讀書音之異正反映此一語音發展規律。

《漢語大字典》「列」條︰「行列。清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刀部》︰『列,引伸為行列之義。』《左傳》・僖公二十二年︰『(楚人)既濟,而未成列。』《禮記・喪大記》︰『(飾棺)黼荒,火三列,黼三列。』孔穎達疏︰『列,行也。』宋 沈括《夢溪筆談・藝文二》︰『棘列生,卑而成行。』」《禮記》中的「三列」的「列」與粵語中的「一列」的「列」,意義、用法顯然相同。

(粵語詞彙研究所:舖頭)

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