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泰國首相他信在外國生活十五年後,重返舊地,先被送到監獄,很快就因為「年事已高和身體問題」,被送到醫院去。朋友甲馬上靈機一觸,決定寫一個劇本,暫名《世界是最「弓道」的》。他講明,不是談他信的事,而是由中外古今的類似事件聯想的劇情,甚有市場價值,拍得好必定賣座。
初步劇本如下:以前有一國之君,因為貪污腐敗而被其他權貴清算,及時逃到國外;其後的生活,名為「流亡」,實際是挾着貪污所得,到外國歎世界。其間,一些外國朋友基於昔日「恩情」,或曾經一起發達,或計算他仍可相信,給予棲身之地,徐圖後計。
果然,他命不該絕,終於等到還鄉之日。不過,為了穩定人民情緒,他不能以「衣錦還鄉」的姿態出現,而是要用「階下囚」的身份重回故土。所以,他回國後必須「入獄」,但很快又被送到高級病房,名為「治療」,實是體檢和補身。
還有一個微妙的原因,就是把他保護起來,以免引起民情不穩,藉此迴避民眾抗議,更避免可能出現的追擊甚至暗殺。為甚麼他可以得到如此厚待?皆因時移世易,「不需他(人相)信,只要親(人相)信」,那麼一切都可信了。曾經不信他的人,如今又迫於形勢,可以互相容忍和妥協,開一道方便之門,以求他(日互)信;反正武器在手,不管日後他信還是不信。
如此這般,不是新鮮事物。貪官歸國,事前講數,乃中外古今的常則。同樣是慣例的是另一種千古悲哀:最受人民歡迎和支持的人士,最終因為制度而成為落敗者,就像在泰國選舉中得票最多的皮塔,始終與執政無緣。有些地方的「落敗者」還身陷牢獄,大熱天時在獄中汗流浹背,怎能像他信那樣享受醫院的高級待遇?
朋友甲的創作靈感源源不絕,還諷刺我說:這個世界毋須公道,只需要「弓道」──人如弓箭,強勁如弓,弓滿箭發,哪有公道可言?
朋友乙罵他歪理,但現實如此,無從反駁,各自理解算了。不過,朋友乙也有他的「弓道」──遇到逆境時弓身而行,懂得隱蔽,避開鋒芒,存在至上;跟着蓄勢待發,猶如風滿帆張。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