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東彥臨別重擊全球平錢時代一去不返？

日本11月通脹續創30年高位，面對全球緊縮貨幣政策的大潮，日央行很難再堅守其超級量寬，加息壓抑通脹只是時間問題。

日央行總裁黑田東彥要到明年4月8日才離任，但他本周宣布放寬孳息曲線控制，允許日本10年期債券孳息範圍從正負0.25%上調至正負0.5%，已經為金融市場帶來巨震。日本11月通脹續創30年高位，面對全球緊縮貨幣政策的大潮，日央行很難再堅守其超級量寬，加息壓抑通脹只是時間問題。

2013年3月，已故首相安倍晉三委任黑田東彥，接替前任總裁白川方明，他便一直是安倍經濟學的忠實捍衛者，安倍遇刺身亡，將軍一去，大樹飄零，日本經濟增長仍是似有若無，原本令人頭痛的低通脹，已經連續8個月超越2%官方目標，安倍三支箭未能催谷的通脹，卻在去全球化、俄烏戰爭、由傳統能源過度至替代能源等因素下輕鬆達標。對日央行而言，高通脹在這種情景出現着實有些尷尬。

日圓強勁反彈，打亂了不少遊日人士的算盤，但對宏觀層面的影響更加深遠。日圓是全球平錢的來源，是巨量套息交易的貸方，投資者通過借平日圓，投資其他高回報資產，日圓轉強令不少套息活動倉卒平倉，加劇日圓升勢。

雖然黑田東彥信誓旦旦稱日本放寬孳息曲線控制，並非收緊貨幣政策，但卻是理順超級量寬的爛攤子必走的路線圖，自日央行通過買債向金融市場大量放水，估計日本政府已承購約一半的日本國債，由於缺乏足夠參與者，造成日本債市的嚴重扭曲，所以，重新放寬孳息曲線的控制，是有助日債去中央化的必經之路。作為全球最後一個收緊貨幣政策的發達國家，這個過程將是漫漫長路，而且充滿陣痛。

日債需去中央化放寬孳息曲線是第一步

日本新首相岸田文雄在未物色到日央行總裁的接班人前，黑田東彥已按捺不住，急急為下任總裁轉向緊縮政策先開一扇小門，所以，當日本緊縮政策已如箭在弦，只待日央行新總裁上任，加息行動遲早要來。

今年迄今，日美息差已拉闊至4厘水平，拖累日圓曾跌穿1美元兌150水平，雖然放寬孳息曲線控制並非真正加息，但日央行立場轉向來得倉卒，未有給與市場太多預警，所以反應過激亦是很自然的事，日圓由137轉強至132，單日波幅高達4%，迫使大量套息交易拆倉，當其衝的是美債遭到拋售，而且澳債及歐債亦受到波及。

以10年期債券為例，美債孳息由3.45%急彈至近3.7%，澳債孳息由3.3%急彈至3.84%，法國歐元債孳息則由2.2%急彈至2.94%，債息急升代表債價暴跌。過去一周，全球債市可謂一片哀鴻遍野，日本投資者班資回日，推高日圓，經此一役，債市對日央行的信任已初現危機，任何風吹草動，有可能再爆出類似退休金機構拋售英債的風暴。

日債回報長期低於零，房地產市場亦乏善可陳，所以日本投資者對外債需求一直強勁，這也是發達國家的債券價格長期高企，而回報偏低的重要主導因素，因此日央行轉鷹，可能導致這些頭寸倉卒平倉，可能要面對美元流動性的風險。

BIS料65萬億美元債務與外匯掉期有關

12月初國際結算銀行（BIS）發表季度報告估計，高達65萬億美元的債務履約責任與外匯掉期合約有關，它舉例一家日本金融機構投資海外資產，首先是將日圓兌換外匯，再用外匯投資回報較高的海外資產，為了對沖這宗交易所衍生的匯兌風險，日本金融機構與對手訂定為期一年的外匯掉期，原則上，日本機構不用擔心圓匯波動，問題是它的對手隨時要有足夠美元買進日圓平倉，BIS擔心的正是美元流動性風險，有可能讓一些實力不足的對手爆雷。

隨着資金從美債或其他債市等外國資產流回日本國內，將無可避免觸發全球資產的拋售，連帶股市都受影響，除了前述美國、澳洲和法國的國債面臨風險最大外，歐美股市可能展開新一輪跌浪，日股也會受到衝擊。

若從好處看，日本政策轉向是遲早的事，這次日本同時將1至3月日本國債購買規模提高至每月9萬億日圓，增加購買日債暗示了「寬鬆」，或許會抵銷部分因放寬孳息曲線帶來的「緊縮」影響，離黑田東彥退下火線尚有三個多月，為免債市再現崩盤，重蹈早前英債風暴的覆轍，相信他暫時不會再輕舉妄動，意味日圓在現水平上升空間應該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