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語氣詞常被省卻這個問題,也是值得花一些篇幅,多說幾句的。
粵語語氣詞很豐富,很精緻!可惜,大家只要留心一下,就會發覺,在有聲傳媒當中,我們經常會聽到一些該用語氣詞而不用,或者用錯語氣詞的例子。二三十年前,在年輕人當中曾經非常流行「囉」(音lɔ55)這個語氣詞。筆者相信這是當時某電台節目主持人的影響。這位主持人幾乎沒有別的語氣詞,而只有一個「囉」字。她差不多每句都用「囉」去結束。一次筆者列席某中學的學生會內閣選舉大會,居然聽見參選的某一方的一個代表用質問的語氣向對手說︰「唔通……你認為可以咁樣……囉?」原本當用「咩」的時候,她居然用「囉」!聽得筆者莫名其妙!不過,似乎自從那個節目不再播放之後,「囉」字派的成員就慢慢減少了。不過現在又有別的語氣詞問題。譬如,我們要對某事或者某種說法、做法表示肯定時,原本我們會說「梗係啦」的,現在年輕一輩,似乎都習慣省去「啦」這個語氣詞,只說「梗係」,然後把「係」字略略變調──調值由原來的22變成225,升高了。
粵語受英文句法影響
濫省語氣詞的風氣之所以出現,筆者相信,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可能是受英語句法的影響所致,因為英語並沒有放在句子之末的語氣詞。
在疑問句之末,粵語有不少時候是有語氣詞的;當然也有時跟英語一樣,沒有語氣詞,而只把最末一字變調(如在「你真係唔介意?」一句中,最末一字「意」,調值就由原來的33提高到變成335),又或保留最末一字的原有聲調的(如在「得未?」一句中的「未」字就保留原來的調值22;現時經常聽見有人把它變調成225,這反而不是筆者自小所認識的說話習慣),須視乎上下文而定;而英語則只會把最末一字的聲調略略提高或保持原字之音高,絕對沒有句末疑問語氣詞。
某電視廣告說︰「你有冇試過上網搵酒店(「店」字聲調提高了)?又有冇發覺佢哋間間都有唔同嘅價錢(保留「錢」字之原有音高)?」正常的粵語是︰「你有冇試過上網搵酒店呀?又有冇發覺佢地間間都有唔同嘅價錢呢?」又有另一廣告說︰「……係咪真係好?」(「好」字聲調先略下降再回升)正常的粵語說法是︰「……係咪真係好呢?」
用錯語氣詞方面,電視廣告也是有例子的。如「乜嘢咁香嘅?」就是。正常的粵語只會說︰「乜咁香嘅?(沒有「嘢」字」)」或者「乜嘢咁香呀?」又或者「乜嘢來(音同「離」)㗎?咁香嘅?」
我們的語氣詞之精緻,並不是句子最末一字變調這種表達方式所能比擬的。現在用「係」字後面所能配搭的一部分語氣詞來說明一下。詳下表:
其實,能與「係」配搭的語氣詞還有一些,這裏就不一一開列了。大家不妨想想,若沒有了這些語氣詞,單把「係」字變調來表達上面各種意思,能變出這樣多的「調」嗎?筆者擔心的是,年輕一輩愈來愈不用語氣詞,那麼我們的粵語就會失去一種其他語言沒有的特色,而原本的粵語就大為走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