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起步太早,用力太遲;也許,這就是人生。
9年前,我重出江湖,為香港01寫文化散文,然後在橙新聞、灼見名家、《明報》等媒體筆耕;嚴守寫作紀律,自己都難以置信。
坦白說,天天要寫,思考怎樣寫,真的絞盡腦汁!
哪天有十多分鐘空檔,便把握時間,急急寫點東西;在餐廳寫、車上寫、飛機寫、酒店寫……一篇文章會「整容」5次以上,完美主義作祟。常常:愛睡覺,多於執筆;但是,回想90年代,自己的書曾經好賣,卻又怕爬格仔「黐身黐勢」,於是,天地出版的書停了,雜誌專欄也停了,所有寫作推了,無比暢快!奇怪地,午夜夢迴,卻有一把聲音責怪自己:「你浪費了別人對你的期望!」回首,不由自主地感慨:錯失機會,那年代,手機未霸道,仍然有人看書,文字可以換來生計,KOL仍未扛鼎,把作家打低。
為香港01寫稿,年輕有為的上司坦告:「沒有人再看抒情散文,也別在內容上東扯扯、西拽拽,做一個content farm animal(內容農場動物),在市場上找到自己的角色,以某種內容吸引某類讀者,寫好一篇『農場文章』!」
今天傳媒專欄的行家,A是甲類、B是乙類、C是丙類,各就各位,讀者群鮮明,除非你是名人作家,大家想八卦你的日常生活:今天喝茶,明天運動,後天旅行,否則,看完文章,會罵毫無營養得着;這是個渴求知識的年代。無無聊聊的包餡,在社交網絡中,已包羅萬象,圍爐取暖的文字,何用專業作家執筆?是故,很多寫應酬交際的作家,已被時代淘汰。我戮力地寫,只因怕同一命運;文章,妙手偶得之,又一支「強心針」。
本來,我決定專注法律和文化藝術兩種稿件,可是,文章的閱讀點擊,早已有電腦在監察,除非讀者頭暈身㷫,否則,誰有興趣拿起沉悶的法律來看?於是寫文化藝術,久而久之,變成這類內容的culture animal。今天的寫作同業們,有醫院放射員、音樂人、退休校長、移民人士、鐘錶專家,那些不能歸類的騷人,通通打落冷宮,鬼咩,時代在變,你看:奧運項目已經有霹靂舞、滑浪、街頭滑板等,舊的內容被裁減,新的要領才有空間。現在,已經沒有武俠小說專欄。
博君一笑,真不容易!每篇文章要設計新內容、新賣點,還要加入相片和YouTube吸引大眾。寫作前,心知肚明,早有腹稿,在萬花競艷的世代,讀者就如銀行存款,一毛一毛,積存回來的,花姿招展背後,有血有汗。10年後、20年後,還有這精力緊跟時代的步伐嗎?80年代,我已開始為報章寫稿:坐巴士送稿去報館,後來,以傳真發送,跟着,用電腦和手機傳遞文章給老編;將來,可否腦電波直接發稿呢?
自從1995年起,天地圖書為我出版,感激不盡;我非常懷念的陳松齡老闆。今次的《依依得捨》已經是第13本,但以《佬文青》系列來說,它是第8本,以往的7本是《佬文青律師》、《佬文青的藝述》、《賣藝者言》、《風流不被雨打去》、《枉少年》、《無限好》和《懶得唏噓》;日子坐上了過山車。撫心自問:仍然想寫小說,娛己娛人的法律小說。
購買一本文化書籍,比吃一頓飯便宜,有心的你,想支持的,可到天地圖書、三聯書店、商務印書館及各大書店進貨或網上選購。在香港,做文字農夫,苦過金葉菊……寫作從興趣、熱情、責任,轉化成今天的命運;如我城,襟曲共存。
感謝貿易發展局,讓我在今年書展和文化人周國豐對談,聊及我的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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