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籌建新校舍的同時，我們要打另一場硬仗：提高教學水平，在公開考試爭取優異成績，贏回家長的信心。
培僑的教學本來一直維持在高水平。學校舉着「愛國」的旗幟，一直遭港英政府排擠、打壓。辦學者深知學校要維持下去，必須依靠家長和社會人士的支持；而要贏得支持，只能靠提供優質的教育服務。學校設立了一套嚴謹的教學管理制度，1950年代還出版過兩本教育研究論文集，頗受教育界重視。文革前，培僑有不少畢業生以優異的成績通過高考進入內地的大學。
教學以外的工作
文革和反英抗暴造成的客觀環境，令培僑無法專注教學工作。我到培僑工作不久，便聽到吳康民校長說，培僑要發揮「五個陣地」的作用：除了教育陣地，還要成為連繫群眾的陣地、組織社會活動的陣地、宣傳陣地和革命陣地。他又經常強調，我們要兼顧校內工作和校外工作。我看到，培僑的教師除了上課之外，還有許多教學以外的工作和活動。
我們經常組織訪貧問苦活動，探訪的對象不限於學生家長；木屋區遇上火災雨災，我們第一時間集體去協助救災；工會年晚賣年貨，是很受工友歡迎的福利，工作十分繁忙，我們去支援；有些日子很多人回內地，尖沙咀火車站擠得水泄不通，我們去幫旅客搬運行李。我們還「學工學農」：大清早到船廠開工，體驗工人生活；農忙時到上水分校家長的田裏，插秧、割禾、打穀。
這些活動豐富多彩，無疑是十分可貴的經歷。然而，這些活動佔用了教師不少時間和精力，不可能不影響教學工作。教學工作被非教學活動擠掉，大家都不在乎。訪貧問苦、到工會做義工、到田裏幹活，很有意義，大家津津樂道；備課馬虎點、上課遲到些、學生習作沒批改好，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教育改革勢在必行
輕視教學的集體文化形成了之後，要使全校教師把精力集中到教學工作，要提高對教師教學質素的要求，不用說要遇到很大阻力。但學生成績和家長意見都已亮起紅燈，不改革不行。
坊間的一些說法傳到我們耳朵裏，「家裏幾個孩子，成績最差的便送去培僑」；「其他學校讀不上，唯有讀培僑」。有一次，一位老家長找我投訴，說他的孫子報考培僑不獲錄取；我查明原委，對這家長說：「很抱歉，你的孫子成績太差，我們沒法錄取。」家長瞪着眼睛搶白說：「成續好還會來你們培僑嗎？」類似的話我們經常聽到。
文革過後，香港左派陣營裏的價值觀念改變了：中資機構招聘職員，除了講愛國，更要講學歷。中學畢業生如果會考成績不好，不但升學無望，就業也受很大限制。家長都要求學校提供的教育令他們的子女取得良好的會考成績。
學生成績上不去，校舍多麼美輪美奐，家長也不會把要讀書的孩子送來。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