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4月宣布將在911事件屆滿20周年前,從阿富汗撤出所有美軍。當時他希望營造的政治敘事是:在滿20周年那天重返紐約雙子星大樓舊址,向世界宣布20年反恐戰爭正式落幕,他履行政治承諾,把美國子弟兵帶回家了!
20載功力 毀於一旦
他的國安團隊估計,在最壞情況下阿富汗政府還能撐好幾年,塔利班將無力攻佔主要的省會城市,畢竟政府軍高達30萬人,武器與裝備堪稱精良,還有一支美國親手培植的空軍。
他沒想到阿富汗總統甘尼政府,連911都撐不過。美國用20年與1兆美元扶持的政權在短短4個月全面潰散。部隊最高指揮官潛逃到烏茲別克,甘尼放棄抵抗,讓塔利班「和平解放」首都喀布爾,自己帶着家屬與塞滿四輛車的現鈔流亡海外。
面對排山倒海的責難,拜登仍堅持撤軍決定正確。理由是,如果阿富汗政府與軍隊自己都沒有捍衛家園的意志,而任由塔利班攻城掠地,美國更沒有理由繼續用美國子弟兵的鮮血與生命來保衛他們。
拜登的決定,非僅延續特朗普的決策。早在10年前副總統任內,他就力主美國應該在拉登被美國特戰人員戲劇性擊斃之後,宣布反恐戰爭達到預定目標,趁機從阿富汗體面抽身。
勇於承擔 承認敗退
當時奧巴馬難以決斷,就是擔心撤軍後,阿富汗政府抵擋不住塔利班,他須背負背棄阿富汗人民的歷史罪名。如果1975年南越政府一夕潰敗,美國人倉皇撤退的「西貢時刻」再現,對美國國際威信將是沉重的一擊。
同時,許多華府戰略智囊也捨不得放棄阿富汗,他們認為,美國好不容易佔據這個歐亞大陸最重要的戰略通道,豈可輕易放手。阿富汗能讓美國勢力深入中亞,這是俄羅斯、中國與伊朗的後院,足以讓這三個對手如芒在背。若美國無力維持這個戰略據點,將被視為霸權地位大幅衰退的象徵。
但事與願違,塔利班強大的存活力,讓美國扶持的阿富汗政府無法立足廣袤的山地農村。對美國而言,阿富汗注定是個無底洞、爛攤子。只是過去三任總統都沒有勇氣掀這個鍋蓋,掀了鍋蓋,就等於宣告美國民主輸出模式徹底失敗。拜登至少願意承擔風險,不再把燙手山芋留給下一任。
原刊於《天下雜誌》,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