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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視《混沌少年時》反映的現代教養挑戰

那一把丟失的刀,其實一直在我們身邊,還可能在我們家中,只是我們沒有發現吧了!作為家長、從事青少年教育服務的同寅,在當今世代,如何為混沌少年,指出向上一路呢?

早前一套迷你影集《混沌少年時》(Adolescence)引起熱議,除了因為劇集採取一鏡到底的超高難度拍攝手法外,其主題亦引起廣泛討論。影集主要講述一宗13歲少年殺人事件,每集以不同角度縷述緝兇經過、鋪陳各種事實,以呈現不幸事件可能的成因,探討少年成魔之路。獨特手法、第一身視角、沒有批判、只是純粹的客觀展示,讓這部僅四集的微影集反映的問題,更為震撼。

據說劇集以真實事件為藍本,揭示的並非個別事件,而是正在蔓延及變得普遍的少年成長危機。對於為人父母,以及每天站在教育前線的我們,更是敲響了AI及後疫情夾擊的教養警號,實在不得不策!

我沒有做錯

警察迅速破案,鎖定兇手,因為閉路電視已清晰拍下行兇過程,唯讓人驚異的是少年在被捕後,無論對着家人、警方,或心理學家,由始至終都一臉懵懂的堅稱──我沒有做錯事──真誠加上茫然,令人有一刻的懷疑是否弄錯了?父親不相信在校成績良好、一向內向含蓄乖巧、從不讓他操心的孩子,會犯上滔天大罪,直至警官向他展示閉路電視錄下的現場,親眼目睹13歲的兒子,手執利器,毫不猶疑地向一少女連刺七刀。

證據確鑿,為何少年一再申明自己沒有做錯?心理學家與少年的對話,讓觀眾了解少年的內心世界及價值觀。原來在他的認知裏,他才是受害者,殺人並非錯事,因為他長期被欺凌、排斥、冷待;到他想向受害者示好卻遭拒絕,他認為是對方的錯,起殺念及付諸行動,他認為是為他人所迫,他別無選擇,總的來說錯不在他,還問為何要被懲罰。

如此諉過於人、扭曲的價值觀,令心理學家也極度震驚,最後還說這個少年他日服刑或之後,仍須作持續的、長遠的輔導工作以匡正,然可悲的是劇中的她,似乎都不怎相信會有成功的一天。如此崩壞的價值觀,孰令至此?

網絡的世界有着他們才懂的語言、溝通方式、信仰及價值觀。(Shutterstock)
 

第二個世界

父親視角,兒子總宅在家中,不會如一般青少年早晚在街上蹓躂;但他想不到的是坐在房間的兒子,已在第二個世界游走──這個世界不分晝夜、無遠屆弗……這是網絡的世界。透過警探的追查,我們知道孩子們的第二個世界,有着他們才懂的語言、溝通方式、信仰及價值觀,每天催化、激化、互相影響,由網絡欺凌到校園冷暴力。

劇中學校教師展現的是一種無力感,因個案太多,無從入手,有的按本子辦事、有的視而不見、有的默許存在,依然故我….

少年父母感到無奈,因為他們相信自己已盡父母本份,父親一再強調「我很愛的我的家人」。是的,他努力工作,胼手胝足,求的是一家生活安好,毋疑是個好父親,但他忽略了在他努力工作、相信兒子已好好成長的同時,兒子已被另一個世界「教育」。

一把丟失的刀

借助閉路電視,疑犯束手就擒,警方的調查是方向是找回兇器──一把尖刀。劇集完結,並無提及刺刀是否已尋獲。但細心的觀眾,也許會發現警察破門進入少年房間,少年在睡夢醒來,掙扎拒捕的當兒,床邊牆上,藍色圖案的牆紙有一小片剝落,露出了白底色,形狀仿如一把小刀。少年與警察推拉時,有這麼一個鏡頭,少年的手就在剝下的一片白色上,仿如手執着利刃。

巧合的是全劇終結,少年一年後終於認罪,父親走進兒子的房間,坐在床邊傷心痛哭,俯身向前,那一片白色小刀,剛好落在父親背上。是編劇給我們的警告吧!那一把丟失的刀,其實一直在我們身邊,還可能在我們家中,只是我們沒有發現吧了!

此劇中文譯名為「混沌少年時」,「混沌」指一種混亂、沒有秩序的狀態,以此形容成長甚為貼切。作為家長、從事青少年教育服務的同寅,在當今世代,如何為混沌少年,指出向上一路呢?此劇沒有答案,但看後卻有助啟動思考,所以值得推薦。

陳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