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Jan 03 2025 23:59:59

梵志登為港樂壓軸 小提琴家赫德里希的柔美貝多芬

梵志登與德國小提琴家赫德里希在香港管弦樂團最後一個樂季,為觀眾帶來數首貝多芬熱門曲目。在梵志登的指揮下,整個樂團對樂曲詮釋與情感都無從挑剔,而下半場的貝多芬《第七交響曲》更是筆者多年來聽過,最觸動心靈的第二樂章。
圖片:香港管弦樂團Facebook

香港管弦樂團今個樂季來到最後一套節目,筆者亦專程去聽真正的最後一場演出。除了由上任音樂總監梵志登(Jaap van Zweden)擔任指揮外,更請來期待已久的小提琴家赫德里希(Augustin Hadelich),演奏貝多芬(Beethoven)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整套節目其實除卻華格納(Wagner)的《湯豪舍》序曲Tannhäuser"Overture 外,主要都是貝多芬的熱門樂曲,以《A大調第七交響曲》壓軸。

梵志登在控制樂團不同聲部的線條,相當順暢,演奏出令人動容、敲響心靈的氣勢。
 

序曲演繹莊嚴肅穆 渲染悲涼意境

樂團與梵志登在《湯豪舍》序曲的演繹,整體上非常莊嚴肅穆。不過,以前半部的控制而言,在一片深沉的低音旋律與和聲為重的氛圍裏,所有聲部過於平均的音量,音樂的線條卻太厚實,高音的主幹卻擔當不了。梵志登在處理旋律的歌唱性重點,在後半部時,對弦樂組的清晰度漸見明朗,配合重量級的銅管組、定音鼓、敲擊樂,此時確實將作品的昂然氣概,慢慢滲開來。

當管樂的主題再現時,悲涼的意境的確演繹得非常感人;而順着這個勢,梵志登在控制樂團不同聲部的線條,已相當順暢,基本上所有線條都各就其位,令人動容、敲響心靈的氣勢,終於出現。在推往輝煌的結局時,整個演出都變成無懈可擊。所有團員在這首樂曲中的表現其實相當好,如果要推舉一位的話,當然就是單簧管首席史安祖(Andrew Simon),連結兩個大段落,令人感到平安的聖潔演奏。這演繹亦能帶動其他團員隨着這個方向行走,可謂重要而且成功。

赫德里希在演繹高音時,音樂線條漂亮得無話可說。
 

赫德里希琴音細緻漂亮 唯偶有失誤 

德國小提琴家赫德里希,過往亦曾與港樂合作,亦曾來港舉行獨奏會,為年青一輩有真材實料的小提琴家。當日傍晚他演繹貝多芬的《小提琴協奏曲》,與筆者預期的有多少出入。赫德里希過往表現堅忍的演奏個性,在貝多芬這首協奏曲中,應該非常合適。不過,整體而言,他卻選擇了採取比較陰柔的氛圍,去貫穿整首作品。在音色的塑造而言,他的琴音非常細緻嬌嫩,在音樂線條攀上高音時,更是漂亮得無話可說,而他這種演繹手法,在第二樂章更是達到極致。

不過,筆者會更加期盼他的稜角氣概,與貝多芬這首骨骼分明的作品結合一體。第三樂章的演奏,相比之下則較差。赫德里希提高比較一般大路的速度,但卻出奇地拿捏不穩,整個架構相當脫軌,沒有出現舞蹈感極強的抑揚頓挫。在這個不穩陣的狀態下,他亦出現技巧上的失誤,音準或錯音,都出現於演奏之中,令人感到非常意外。

梵志登與樂團的配合,整體上都貫徹於貝多芬風格的氛圍,氣場與率直的表現,與獨奏非常不同。指揮對於在貝多芬樂曲中,對於讓銅管組,特別是小號,融入弦樂的氛圍,已經相當駕輕就熟,今次亦不例外,所以即使在豪邁的音樂裏,氣氛依然力保古典時期的韻味。對於整個樂團和聲餘音的掌握,更加妙不可言。定音鼓首席龐樂思(James Boznos)自由發揮、以配合作品及配合其他聲部之功力,其出色的音樂感,在此實在非常出色,音樂感更極之豐富。整個樂團在這首樂曲的演出,音樂與技巧都無從挑剔。

赫德里希最後加奏他自己所改編的電影主題音樂《女人香》(The Scent of a Woman)中的「探戈」(Tango)小提琴獨奏版本。在不算過分困難的添加跑句、和弦、泛音等等的技巧上,他依然保持着歌唱與舞蹈味道極濃的原版韻味,但在節奏上卻非常自由,而且依然用上他整晚在嬌柔色彩方面的功夫,為這首樂曲在演繹上,增添極多嫵媚。

樂團與梵志登在《第七交響曲》第一樂章,無論在色彩、音量平衡、甚至內容的鋪排,已奏出超優秀的標準演繹。
 

貝多芬《第七交響曲》演繹觸動心靈

不過,下半場的貝多芬《第七交響曲》,筆者其實對它卻期望不大,只因過往亦聽過梵志登與港樂演繹此曲,但卻不是個人理解中的模樣。當晚,承接着在小提琴協奏曲的精準演繹,樂團與梵志登在《第七交響曲》第一樂章,無論在色彩、音量平衡、甚至內容的鋪排上,已奏出超優秀的標準演繹,氣氛的愉快感,更是無與倫比。

但到了第二樂章,亦即主題不斷重複的令人心裏納悶的內容,完全不能置信地,梵志登在布局上,配合團員非常發自內心的自然演繹,整個樂章的感人程度,並非筆墨可言喻。

由安寧推進至仿如吶喊的氛圍裏,整個樂團在演繹上,收斂式的內心表現,色彩優秀至極,但音樂表現才是最動人的精髓所在;而往下調至完結的情緒表現,更加一氣呵成。這是筆者多年來聽過,最觸動心靈的第二樂章。

在狂風掃落葉的歡樂第三樂章,速度與氛圍還有相當的感染力,不過對於少有失誤的部分木管樂首席而言,已開始出現墮後情況;但梵志登在第四樂章使出無間斷式、瘋狂奔跑的氣場,的確已不是貝多芬作品範圍可以接受的演繹,對於樂師而言,更是毫無沒有表現樂曲心得的機會。

傅瑰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