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將舉行新一屆立法會選舉,巿民對政府的施政又有一番新的期盼。香港現在反對派已全面消失,一些歷史悠久的非政府組織和民間智庫亦相繼結束,港府現時在制定公共政策的過程中,是否仍有足夠的資訊來源和多元的民間參與,以及有適當的制衡?巿民大眾是心中有數的。
在反覆多變的政經環境下(包括公共財政多年來持續出現龐大赤字),筆者建議政府考慮在制定公共政策時,執行全面的成本效益分析(Cost-Benefit Analysis),尤其是那些涉及龐大支出和影響深遠的項目,以彌補現有制度和實踐的不足。
什麼是成本效益分析?
成本效益分析是一個協助制定複雜的公共投資政策的工具,嘗試將它們對整個社會和經濟的成本和得益,轉化為金錢量度,最終以淨經濟收益(net economic benefit)作為決策的參考指標。
成本效益是以市場價格和影子價格(shadow prices)兩個概念,計算所有相關活動和產品的成本及收益。影子價格是用來計算那些沒有透過市場交易的相關活動和產品,例如交通基建能減少市民上下班的時間,其對整體社會和經濟的得益值多少錢?
再進一步,在評估相關社會的剩凈經濟收益時,則是以一個長期和更廣闊的框架作考慮,例如交通基建除了能減少市民上下班時間外,市民亦將有更多時間運動,因而可減少政府長期的醫療經費支出,這也是必須計算在總體收益之內。
近年不少國家為推動創科產業的發展,都紛紛成立科技園和不同科研設施(香港就成立了科技園公司、應用科技研究院、中藥研究院等),並提供各類硬件和軟件配套。如何評估這些政策和設施的成效,都成為關注公共政策研究學者的興趣。近年他們嘗試引用在大規模基建項目(如水壩、機場、高速鐵路等)可行性研究所採用的成本效益分析,應用於設立科研設施的決策上,以及評估其營運後的經濟和社會成效。香港北部都會區的未來發展,正正就是一個更龐大的創科新產業園區。
多國執行成效分析情況
國際主要經濟體的政府已將成本效益分析深度融合為其公共決策的標準營運程序。這不僅僅是一項技術工具,更反映了重要的科學化管治理念,同時體現了促進社會福祉最大化、政策制定透明化的理想目標。

英國政府執行成效分析有較長的歷史,根據指引要求主要公共項目和政策提案都必須進行成效分析。以下簡介其應用範圍作為參考:

近年中國在執行成效分析方面,既借鑒了國際經驗,亦逐步發展出適應本國國情的方法與實踐,包括涉及區域均衡發展、代際公平等要素。雖然尚未像歐美國家,建立了一套全國執行、強制的成效分析制度,但國務院已指示發改委探索建立成效分析的制度,以就重大公共投資和宏觀政策進行前瞻和事後的影響分析。
成效分析演進和特點
各個先進經濟體經過長時間執行成效分析,其制度已超越純經濟收益的計算,分析方法和涵蓋範圍不斷演進和擴大,納入對社會不同階層的影響、自然資源消耗的計算、市場行為變化預估等更全面的價值和評估維度,其主要發展方向如下:
超越貨幣化:分析架構並未能把所有因素都貨幣化,其必須結合其他定性分析和建立更多的參考標準,例如新政策可能對社會貧富殊懸造成的不利影響。
重視市場調整效果:分析政策如何改變企業、家庭和個人行為,最終影響市場和整體經濟的變化。
制訂不同政策方案:包括不採取行動的基準方案,以及多個相關的不同政策方案,以作比較和選擇。
廣泛界定利益相關者:全面分析不同社會階層、企業(包括外資)、消費者、公共行政部門等不同群體的影響。
進行不確定性和敏感性分析:測試關鍵假設(如折現率、經濟增長率)變化對研究結果的影響,以評估結論的穩定性。
增強透明度與公共參與:政府設立有公眾參與的中央專家組,在新政策或項目審批前,就各部門提交的成效分析報告進行審核和公眾諮詢。
採用合符比例原則:成效分析的研究深度,應與政策影響的規模相對稱。

香港 刻不容緩引進全面效益分析
行政長官李家超在最新一份《施政報告》中宣布,成立由他親自領導的北部都會區發展委員會,以推動北都全速發展。北都是一項多元的區域發展策略,以產業發展為主體,由政府主導並投入大量資源,輔以私營企業積極參與。產業發展主要以高新科技產業為目標,期望能提升香港整體經濟的生產力,創造就業、出口、稅收和財富。這些都是明顯的經濟收益,是最適合透過執行成效分析(包括決策前後)以進行辯證和確立的大規模經濟投資計劃。這是帶領香港進入國家復興大業重要一環,也是香港經濟的未來出路。因此,如何評估這些創科基建和新產業政策的成效,增加其問責性,就顯得更加重要和刻不容緩。
此外,在不同社會政策方面,如垃圾徵費、出售公屋、富戶政策、資助照顧者等,政府都應該引進全面的成本效益分析,以凝聚社會共識和加強政府的施政能力。政府不久前宣布取消的垃圾徵費政策,不少市民就不容易明白取消徵費的原因,支持環保的人士更大失所望。
政府在多年前決定推行垃圾徵費時,並未進行全面的成本效益分析,直至實際推行時才發現社會仍有很多人反對,市民對政策的認知並不足夠,對其成效也不認同,只有急速叫停,無限期擱置;「明日大嶼」項目又是另一個不了了之的例子。香港作為一個先進經濟體,在制訂公共政策的科學化程序中,明顯有嚴重的不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