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讀大學不可?》一篇刊後,頗多回應,在大學任教的老同學對我說,文章激起他一些同僚的想法,要安排我到校園和同學討論。
有讀者來郵節錄如下:
「你文中表達的意思,卻也似乎表達了求學在於求職的意念,我並不苟同。我深信學校不應只是傳授知識和技能的地方,目的也不只是頒授文憑證書方便就業……」我覆了他: 「我文章主要針對教育當局、學校、家長只視大學為唯一出路,而這所謂出路的設計很窄,只讓20%的人有出路,80%的被忽視了。求學當然不是只求職位,但現在的教育現象連求職的層次也未達,這才致命,你說的販賣知識在現階段比考試求分數還要來得高層次,因為考分制度不能讓你將來謀生過活,也不保證可考到出色大學,因為大學也開始把分數要求降低至非取錄主要標準。
「至於做人明理,放在一個這樣的制度內,你如何學做人明理呢?
在優、良、可、劣四級中,香港投資教育資源是良,但制度內容在可、劣之間。」
教科書事件看教局官僚化
我要說的不是上大學不好,上大學是為求思考、知識、學養、挑戰、發掘、研究。如果有新的環境與方法,如果不上大學也能達到上述效果,不上大學沒什麽大不了。
英國《泰晤士報》刊載,Google 研究室主管把史丹福大學課程免費放上網,16 萬人報考,2 萬多人及格,成績最好的400 多學生都非史丹福本科生;哈佛和MIT 也預備把名教授的課程放上網,免費讓全世界學生參與。
香港教育的意識落後,光只看教科書一事就知其底蘊。我孩子在國際學校,學校包辦選書,課本簡單,不用年年換書。問題根源在教育局是審查機構,統一了出版權。當出錢是你,審批是你,你有錢有權,相信你不貪污,但為表認真,揸正來做,不就官僚了嗎?官僚為表存在價值,必定疊高行政過程;書商為了牟利就左改右改,過分包裝,印刷精美就為了打動審批者的耳目。
大學層面,只與教資會合作,管錢不管事,不就好了嗎?為什麽不把書本使用權放到老師校長手內,學校有管理委員會,家長會也不是省油的燈,互相制衡,亂子會有,但不會像今天。我在iTune U 蹓躂一會,名牌大學提供的課程多不勝數,只要加上字幕,13 億人中十分之一受惠,就要變天了。在網路蛛連的世代,一紙文憑不代表什麽,因為你隨時可在YouTube 或大學網站上一課精彩絕倫的題目,比如跟哈佛學生到他們的大學堂,跟Michael Sandel 上一課有關正義的哲學堂,我剛才只戴着耳筒,看着中英字幕,已經上了賞心悅目一課,這個時代來了。
我相信大學有一門這樣的生意,哈佛開網上大學,全球招生,網上遴選,每周要上多少課,按時交提要,學術互動,一年兩星期到校和教授討論,畢業考試只需答辯論文,以示貨真價實,並要求在校園生活一個月,認識同學,光是溝通交流,讓他們帶着哈佛人的心回家,證書照頒。你以為他會比在校生弱嗎?我願當仲介,評核他們的志趣能力。
不要以為這是天方夜譚,有遠見有識見的校長肯定在幹這回事了。
當我們的四分之一稅金,讓那些這裏坐一會、那裏坐一會的AO 去設計我們未來人力資源藍圖,你識驚了嗎?不如把教育局官員可減的減去,變成一筆巴菲特的投資基金,投資有人才的公司,不要去經營了。
原刊於2013年《明報》,獲作者授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