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Jan 03 2025 23:59:59

葉劉淑儀、李成書展對談 地緣政局動盪下為港覓出路

李成教授表示,西方麥卡錫主義、政治正確觀念橫行,相反,香港社會已經回復平穩,我們和中國內地應該反其道而行,變得更加開放。
整理:劉思鉻

行政會議召集人、立法會議員葉劉淑儀在今屆書展推出新著《葉劉淑儀服務香港50年》,圖文並茂地回顧從政生涯,初版共過千本書已售罄。7月19日她舉行座談,席上與香港大學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中心(CCCW)創始主任李成教授大談對美國政治目前的看法,以及地緣政治複雜局勢下的香港有什麼出路。李成教授盛讚她是港人的最佳例子,既堅強又有包容,既有天賦也趕得潮流。

《葉劉淑儀服務香港50年》2025年7月出版。(天地圖書)
 

特朗普只是美國的病徵

李教授數年前從美國來港履職,積極借助港大推動中美之間的民間交流。中美關係緊張,他表示,大家不能把注意力過度集中在美國總統特朗普出格的行為上,「如視美國生病了,他只是病徵而非病因」。他認為美國人肯定對特朗普的世界觀有所了解,才會再次選擇他當上總統,絕非偶然。他相信,即使特朗普卸任,美國國內以至國際上的複雜形勢將持續一段長時間。

他認為,美國目前社會撕裂嚴重,政治上民主和共和兩黨鬥得你死我活,而特朗普在第二任期的表現更為「腐敗」,例如特朗普兒子兄弟疑涉內幕交易,推高公司股價;開發以自己為主題的迷因幣來斂財,但民主黨亦同樣腐敗。另外,他亦批評曾領導政府效率部(DOGE)的富商馬斯克沒有道德制高點,不適合在政府任職。至於他與特朗普閞係因《大而美》法案轉差,選擇創立美國黨與兩黨抗衡,李成則認為如要達到這個目標,而要至少10至20年時間,美國部分人才會有走向中間派的可能。

在美國搞學術多年的李成教授,對其前景感到悲觀。(貿發局YouTube截圖)
 

其次,美國貧富懸殊極其嚴重,除了通脹上升,企業的競爭力也逐漸喪失。有數據指出,2023年佔美國人口1%、最富有的一群人收入,比佔五成人口的中產階級大,這是史無前例的。李成續指,雖然美國經濟目前好像不俗,但是有一半人口都有購買股票,相對日本的13%、歐盟的10%與中國的9%比率來說是相當高的;另有數據指出美國人7%退休金都投放在股市裏,當地人沒有儲蓄的習慣。今年4月,特朗普提出「對等關稅」措施,令美股兩天內蒸發逾5萬億美元,令股民損失慘重。假若美國經濟崩塌,將會為國內以至世界帶來十分嚴重的衝擊。李成大膽斷言,這個情況早晚會到來,因為目前的財政政策無法持續下去。

李成說,美國本身還面對種族、價值觀、宗教等矛盾。他形容特朗普加強對非法移民執法等舉措就是在「操縱白人對或將變成少數的恐懼」。另外特朗普又十分不滿左翼分子在國內推行的DEI(多元、平等、共融)政策,在墮胎權、同性婚姻問題上政策都不斷轉趨保守。他更強調,美國內有一群極端宗教分子倡議美國要變成一個宗教國家,衝擊憲政民主(Constitutional Democracy)制度。

葉劉:港多國際網絡 宜多善用

葉劉淑儀稱十分認同李成的看法,指自己前往美國進修時的2000年代是「中美關係的黃金年代」,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不久,美國仍然十分歡迎中國進口產品,但現在情況相反。特朗普強調要「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象徵美國日漸衰落。

而香港身處在這樣的國際環境下,雖然常被國際媒體「踩低」,但正積極善用廣闊的金融和貿易網絡,維持發展空間。她讚賞金管局每年舉行的國際金融領袖投資峰會很成功,很多知名的環球財金鉅子均有出席,而自己亦倡議舉辦全球繁榮峰會,為影響全球繁榮的主導議題提供一個坦誠、客觀、理性的討論平台。

李成附和,香港是中國對外的一扇窗、大門和橋樑。他眼見美國進入了「艱難的時間」,自己當年也選擇「用腳投票」遷至香港,創立CCCW希望成為亞洲連繫中國與世界一個重要的中心。他認為人性沒有改變,但是環境改變了,也連帶影響當地人對社會的看法。17年前是主張接觸(engagement),現在主張脫鈎(decoupling);17年前當地華人對他們來說是資產(asset),現在是負累(liability)。

葉劉淑儀稱,美國人也並非鐵板一塊,莫要一竹篙打一船人。(貿發局YouTube截圖)
 

正視中國崛起衝擊世界的事實

他續指,很多人質疑「東升西降」的論調,但現在的發展形勢很明顯就是如此。他又提醒這種東西抗衡的格局,與80至90年代美蘇冷戰的情況不同,不應視之為意識形態的對抗或一種因果關係。

他說,國人和香港人應該意識到,中國的強大確實為世界帶來了許多衝擊。西方人多有恐懼,繼而希望打壓中國。歐洲社會沒有美國那般紛亂,但同樣面對中國許多領先產業如電動車的威脅,但李成稱他們打壓的意圖已經來得太遲。至於東南亞大部分國家跟中國的關係都不錯,但事實上他們的經濟也有點「招架不住」的情況。所以他贊成國家主席習近平推進「普惠包容的經濟全球化」,而我們也要多了解外界的情況。

葉劉淑儀則認為美國人並非「鐵板一塊」,她舉例最近訪美,雖然有許多態度極端的智庫、國會議員沒有回應他們的邀請,但是坊間如關注貿易的智庫仍然對他們訪美態度積極和歡迎。而美國有不少商會、學者仍然會訪華「叩門」。她也認為,雖然港府的對外交流中心轉移到中東和東南亞,但美國目前仍是很強大的國家、歐洲也是重要的投資者和貿易夥伴,例如在港有1萬多名法國人、德國駐港公司並沒有減少,港府不應放棄找共通點跟他們交流。

李成:中港兩地須加大力度開放

李成表示,西方麥卡錫主義、政治正確觀念橫行,形容美國人毫無戰略可言,兩黨就對華態度並無共識,並指「基辛格的年代已過去」,現在美國政壇都變得情緒化。而美國副總統萬斯今年2月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針對歐洲的一席話,加諸特朗普要求俄烏停戰等,更被認為是歐美關係的重大轉折。他也稱我們「已進入多本無序的世界」。相反,香港社會已經回復平穩,我們和中國內地應該反其道而行,變得更加開放。

2024年《全球金融中心指數》報告出爐,香港的總排名為全球第三位,反超新加坡成為亞太區第一,今年3月維持同一排名。李認為,新加坡以往是「佔了香港便宜」,但情況已經在改變,香港在人民幣國際化方面仍然有獨特的優勢。雖然中國經濟仍然有一定困難,但李認為,特朗普發起的貿易戰對中國影響不算嚴重,內地經濟仍能維持約5%的年增長,反觀美國只有1%左右的增幅,日本的甚至是負數,對比下發展空間仍然很大。

2024年《全球金融中心指數》報告出爐,香港的總排名為全球第三位,反超新加坡成為亞太區第一。(Shutterstock)
 

撐同性伴侶登記 葉劉冀理性討論

政府因應終審法院裁決,向立法會提交《同性伴侶關係登記條例草案》,許多議員揚言反對,唯有葉劉淑儀表態支持。李成認為這條法案對反映香港是一個開放、包容、多元的城市十分重要,與國際吸引力攸關。

他也曾經接觸北京的官員,對方對於香港舉辦同樂運動會(Gay Game Hong Kong)表現出讚賞和正面的態度,稱「或許這不代表全部人的想法,但也不如我們想像中保守」,而且中國內地的性別平等議題空間也在不斷變化。李成說不要忘記,一個社會愈開放和包容,也就會變得愈強大。

葉劉淑儀則親自回應,認為目前大家對這個議題的討論都很情緒化,許多議員的看法都很牢固,進行理性討論不容易,唯寄望他們在法案委員會中盡量保持客觀,聚焦在如何達到終院的要求,維持香港的法治制度。葉劉更表示,歐洲人認為保障性小眾的做法是「天經地義」,如要改變他們對香港的看法,就要多下工夫,至少在言語上減少針對性小眾。

唯她也提到為何這麼多議員強烈反對:「因為今年是選舉年,議員們也要考慮選民的感受」。被問到對現屆立法會議員的評價,她指明白不少人認為選舉制度改革前的議會「更多元」,但香港也因此付出很多代價,許多對社會有益的法案都被反對派阻礙,如開放非本地培訓醫生來港執業的途徑,以解決本地醫生荒的問題。她形容現屆立法會「效率高了」。

她又表示,特首李家超已指出不會立「假新聞法」,相比外國愈來愈收緊的國家安全相關法例,香港已經自由很多。她又認為香港不應禁止民眾對政治人物的諷刺、惡搞,但煽動暴動和兒童色情的網絡內容必須立法禁止。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