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傳染病醫學中心主任、復旦大學感染與健康研究院院長張文宏教授5月28日以「傳染病演變與人類科技的博弈」為題，在香港理工大學分享醫學創新和技術如何在下一場大流行爆發前，快速預判並抗衡傳染病演變帶來的挑戰。
傳染病難以預測對社會挑戰大
張文宏表示，傳染病是大自然對人類社會的挑戰，它們透過難以預測的模式不斷演變，挑戰醫學界預判下一種危險變體的能力。儘管醫學研究人員透過嚴謹的科研流程系統性開發疫苗和療法，致病微生物仍可隨機突變快速適應，繞開精密的防禦機制。以H7N9禽流感為例，這種病毒是由雞和雀鳥的基因混合而成，經過演化再傳染給人類形成瘟疫。早期研究只發現九成病例與雞隻有關，因此只能關閉發現源頭所在的街市，直至醫療科技逐步發展，才能研發出預防和抵抗的辦法。
他又指出，愛滋病毒自1920年代出現，但直到90年代華裔美籍科學家何大一教授才發明出雞尾酒療法，通過結合多種抗病毒藥物，顯著降低了病毒量，提高了患者的生存率，加上聚合酶鏈反應（PCR）測試，才能逆轉愛滋病患者的命運。
雖然近年人工智能在傳染病預測、藥物研發以至康復治療均出現嶄新的應用，這固然令人感到鼓舞，但張文宏提醒，這不代表我們已經十分安全：「傳染病的基因進化速度實在太快，好多時候我們都追不到。」
2003年沙士病毒（SARS, 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來襲，香港大學和香港中文大學的團隊不斷努力研究病毒的來源和特性，最終靠傳統以雞蛋培養病毒的技術發現病源。他坦言這是十分幸運，因為病毒複製和變種緩慢，才能控制到疫情。
至於2019年出現的新冠肺炎，張文宏指病毒至今仍然在演化，對社會有一定的危險。各地一定要做好準備，加快研發新藥物以面對未來的挑戰。
AI結合多種技術 預測阻截病毒流行
那麼我們是如何預測和阻截病毒流行？1854年，英國發生寬街霍亂爆發事件，內科醫生約翰·斯諾（John Snow）以研究地圖發現，霍亂的傳染源並非空氣，而是污染後的水源，深刻影響了19世紀的公共衛生政策。
當下社會熱衷於使用不同種類的AI工具，張文宏指出我們不能只依賴AI去尋找源頭，必須結合空間分析、流動數據與污水監測預測疫情走向，香港團隊目前正是按此方向推進研究。他表示這是科技與制度合力的成果，也有賴香港在沙士後所建立的防疫基礎。
張教授續指，接種疫苗能有效減低感染後的重症率和死亡率，新型疫苗的研發將有助全球更有效應對及預防潛在的新疫情及傳染病流行。
不過，社區中的隱形傳播鏈和變異病毒株的出現，會減弱疫苗提供的防疫力。張文宏分析說，實現群體免疫和疫苗大規模生產化、改善治療方案，以及開發可用於檢測、應對和遏制未來傳染病威脅的工具和方法等，都是應對下一次大流行的關鍵。
談及AI對醫療科技的幫助，他希望未來可以AI幫助研發出新型藥物，在病毒的生命周期裏截斷它，並重建受感染者的免疫系統。張文宏認為香港的治療肝病技術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希望善用AI加快藥物開發速度。
張文宏指香港目前面臨人口老化與出生率下降雙重壓力，應引入更多現代化和自動化技術，並預料未來康復治療與健康科技方面的需求將大增。張又認為港府應該增加對科研的投資，讓年輕一代可以參與，並強調不要等到下一次疫情出現才投資。
張文宏最後強調，面對病毒「我們不只需要疫苗與科技，更需要制度彈性、國際合作與社會智慧。這一切的背後關乎我們選擇用什麼態度去迎接下一場傳染病的挑戰。」
講者簡介：
張文宏教授為國際知名傳染病控制專家，兼任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上海感染與免疫科技創新中心主任、復旦大學上海醫學院內科學系主任，上月更獲理大聘任為醫療科技及資訊學系榮譽教授，亦是理大籌建第三所醫學院專家諮詢委員會成員。張教授在中國傳染病學領域舉足輕重，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展現卓越專業能力，曾獲「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先進個人」及「國家衛建委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等榮譽稱號，並獲第二屆「全國創新爭先獎」等科技成果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