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史密斯1776年出版的《國富論》，並非是一本教科書，而是一部大論戰中發出的大炮……
Adam Smith published The Wealth of Nations in 1776──not as a textbook, but as a polemical cannon……
──亞當·史密斯學社（Adam Smith Institute）
在上回，筆者提到一個問題，就是為何一個對自己的立論要求這麼嚴謹的亞當·史密斯，會在200多年前對美國的將來作這麼大膽的預測，指出美國「很有可能成為世界有史以來最偉大、最強大的國家之一」。筆者認為有關問題是十分重要，蓋它可能有助我們從一個更深的層次去理解市場力量的泉源和其本質。
史密斯的貢獻無出其右
曾有論者說過，從為人類整體帶來多少實質福祉的角度來看，亞當·史密斯的貢獻可能是人類史上最高的，有論者更加指出，史密斯在這方面的成就，遠遠拋拋離了其他「對手」，甚至可能比在他以後的十多二十個對手加起來都要大。驟耳聽來，這樣說像有點誇張，但想深一層，這說法有一定根據，只不過史密斯自己從來沒有引導人們去從這角度去想，後人中也沒有多少強調可從這角度看史密斯的思想罷了。
一切可以從1748年倫敦皇家學院的一場辯論說起。當天，說話帶着濃厚蘇格蘭口音的亞當·史密斯在台上提出一個驚世駭俗的觀點，就是追求個人利益不是罪惡，更可能是不自覺就足以推動改善社會整體福祉的一重大力量。這觀點即時引起台下很大反響，覺得完全是離經叛道。儘管面對千夫所指，但史密斯卻沒有退縮，繼續以不大卻堅定的聲音，陳述自己的觀點，而這辯論跟着的發展是不歡而散……
兩部著作與核心問題
回到住所後，史密斯依舊坐在他的桌前繼續撰寫手稿。屋外是倫敦的繁華和喧嘩，屋內卻是一孤獨的靈魂，不斷繼續試圖解釋人類社會的秩序和繁榮究竟從何而來⋯…在十多年後的1759年，史密斯發表了《道德情操理論》（The Theory of Moral Sentiments），第一次提出了「無形之手」（The Invisible Hand）的概念。
其後，史密斯又用了十年時間，在1776年寫成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and Causes of the Wealth of Nations，簡稱「國富論」）。在發表了《國富論》後，史密斯又回去不斷修改《道德情操理論》。從這角度看，若說史密斯的一生就是圍繞這兩部著作，以及人類社會的秩序和繁榮究竟從何而來這個問題，似乎並不為過。
值得留意的是，這兩部著作的中心思想一脈相承，《國富論》更可以理解為《道德情操理論》的續集，而這兩部著作又可能隱隱然跟以上傳說中1748年倫敦皇家學院的一場辯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也許，我們可以更大膽地假設，可能早在20多歲時（史密斯誕生於1723年），史密斯已隱隱然感覺到，宇宙穹蒼中可能存在一股超越眼前的力量，對人的內心以及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有着人們尚未察覺的重大影響。這可以理解為人類行為和社會秩序背後最底層的邏輯，又或是馬斯克所經常強調的「第一性原理」。
怎改變世人固有想法？
若是如此，史密斯可能一早已掌握了解開人類社會秩序和繁榮密碼的重要線索。不過，他亦深明其答案會被視為離經叛道，不為社會所容，但在同一時間，亦無意做另一個伽利略，為真理而殉道。從這角度看，史密斯的一生，可以理解為試圖純粹單憑一己之力，去改變人類數千年來的誤解和思想盲點。
正如本文開首的句子所指，《國富論》的本質更像一思想上的大炮。重要的是，有關角度可以引領我們從一個更高的維度，去理解史密斯的思想。誠如思想史學者穆勒（Jerry Muller）指出，史密斯所希望做到的，並不僅僅為了令人們變得更為富有，而是怎麼令人變得更好（about making men better-off, not merely better-off）。
複利效應是市場神奇力量的泉源
若沿用這角度去理解，史密斯所嘗試做的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情，而他亦是做得很小心謹慎，可能有不少觀點都沒有直接寫出來。若我們細閱上文所提及他的兩個大膽預測的前文後理，相信我們會同意，這兩個大膽的預測，都是帶點不經意的流露成份──他不是刻意要作這樣的預測，但根據他的理解，這看似很大膽的預測其實完全有可能發生，而有關神奇力量背後的其中一大關鍵，相信就是上文開首引用過的愛恩斯坦名言提及到的複利效應，下回會再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