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為中六學生上一節中文課，使我得以再細讀12篇範文。刻意以《論語》為綱領，串聯起十多篇文章。一個令人悵然的現實也隨之浮現：一旦文章被貼上考試指定篇章的標籤，其優雅的文學意味與深邃的文化內涵，瞬間貶值，淪為應試的工具，或許就不能有太多的情感或省思的空間在其中。近年每一次教範文，我都在問：究竟該如何帶領學生走進語文的世界，讓他們真正感受語言在生活中的價值，以及感受文字之美，而非僅僅將其視為升學路上的分數。
語文就該在身邊
筆者認為語文就在身邊是語文教育最重要的價值。好的語文，從來不是脫離生活的空中樓閣，而是能照亮現實，並在生活之中可以應用。面對範文，較多學生表示《逍遙遊》（節錄）是最難明的篇章，不是文章內容難明白，是為何在這講求有用的世代會教「無用之用」？但「無用之用」真的是《逍遙遊》（節錄）中的要旨或只是一直沿用的註解？這個問題，恰恰是學習語文絕佳反思的契機。
文章敘述水一般是放在大瓠中，但莊子認為可以放在大瓠外。被其他人視為無用的事物，這是別人的視角，並非事物的真實面目。筆者每次重讀《逍遙遊》皆感受良多，現實世界我們往往要滿足世人對我們的要求，而這準則真的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達到嗎？若是達不到世人的指標代表失敗，或是代表無用？這準則難道沒有局限？在教或學範文的時候，想想現實的世界，或許範文並不希望只有一個答案或解讀的可能。
讓文字之美 深植下一代
任何的教育體制皆有其局限，盼望語文教學於分數外，更多予學生省思或體會的空間，讓文字之美和文化之根可以深植下一代的心中。高中學生，正值青春年少，對世界的認知、對人生的理解尚在形成階段，而部份範文確是要旨深澀，如《始得西山宴遊記》，與萬化冥合的精神境界，他們或許暫時無法完全領會。但大自然確是可以紓緩我們被壓抑的身心。
課堂上，我會坦誠地告訴學生：「範文中的道理，有時就是一顆種子，種在心裏，隨着你們成長，或許某一天就會明白箇中的深意。」 相信這些範文中的文化種子，會在他們未來的人生路上，潛移默化地影響他們的價值觀、人生觀。或許現在，他們除了記住所有考點，更希望他們知道語文的價值──不斷在生活上予我們養分和省思。
感謝學生予我一節如何愉快的中文課，予我個人機會再讀這些經典美文，更希望學生在學習範文的過程中，感受語文的溫度，汲取文化的力量，最終成為會思考、有情懷、懂生活的人。這或許就是語文教學最本真的追求，也是我們作為教育者，對中華文化傳承、對學生人生成長最鄭重的期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