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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音樂會中的《白鹿原》──評閻惠昌與香港中樂團2025《周.秦.漢.唐》

閻惠昌身上有秦人的底蘊:厚重、執着、堅毅。在閻惠昌的指揮下,《周·秦·漢·唐》不僅是民族音樂史的迴響,也是活在當下的文化史詩。音樂會的反應太熱烈了,一遍一遍的掌聲,經久不息的掌聲,我也拍了,手掌都拍熱了。
撰文:啟蒙(文化評論員)

真是孤陋寡聞,我對音樂界的事情了解不多,還不知道秦人中竟然出了這麼牛的指揮家叫閻惠昌;我聽的音樂會少,真不知道世界上會有這麼震撼人心、穿透靈魂的音樂會。

2025年父親節,受鄉黨文總之邀,晚7點半在國家大劇院音樂廳,欣賞了一場由閻惠昌指揮、以周秦漢唐歷史為背景、以純粹而諸多的民族樂器來演奏的音樂會。這是透過音樂對中華文明的深情凝視,對中華民族未來的自信展望。

整場演出彷彿穿越時空,與歷史對話,與民族精神共鳴,讓人似乎聽到了八百里秦川的風聲,看見了古都長安城的燈火,感受到在陝西這片土地上演繹的中華民族幾千年文明的歷史脈動。我想,這不就是民族音樂會的《白鹿原》嗎,是音樂會中的史詩作品呀。

器、文、樂、奏裏的中國史詩

我看史詩在器上。一進音樂廳入座,就看到舞台上的演奏者已就位。手裏拿的、懷裏抱的、面前放的,見過的沒見過的樣樣都有。吹的有笙有簫有笛有篳篥;彈的有琴有箏有豎琴阮三弦、還有那能夠半遮面的猶抱琵琶;拉的有二胡、高胡、中胡和革胡;打擊的有鼓、鈸和編鐘編磬。這些樂器,或產於中原、或源自西域,或表現激越、或音色悲愴,彷彿是中華文明的民族樂器博物館了。

彈的有琴、箏、豎琴、阮三弦;拉的有二胡、高胡、中胡和革胡。(香港中樂團)
 

我看史詩在文。周、秦、漢、唐,在歷史上是興盛的,文化是先進的。音樂會分別以《周溯》、《秦·兵馬俑》、《胡笳十八拍》和《度》為題,分別由著名作曲家作曲,像一把把打開中華文明的厚重門扉的鑰匙。 《周溯》是禮樂制度的禮讚,是對人性與自然的深刻思考,展現了中華文明的源頭與精神內核,使人彷彿能與周文王對話。《秦·兵馬俑》則透過壯闊的音響描繪了秦朝時期戍邊士卒的離鄉背井之苦與對和平的渴望,展現中華文明在統一與融合中的堅韌與智慧。

《胡笳十八拍》由著名女高音吳碧霞主唱,將觀眾帶入了一個充滿戰爭與離散的悲愴世界,展現了中華文明在動盪與變革中的堅韌與偉大。而《度》則以「新音樂」形式再現了唐朝盛世的輝煌,佛學的哲理,充滿開放與多元的唐朝世界。音樂中既有對歷史的回顧,也有對未來的展望,展現了中華文明在繁榮與開放中的輝煌與智慧,使人彷彿可以看見長安的繁華,聽見盛世的迴響。

我看史詩在樂。音樂會首先在音在樂,人們要從音樂中感受歷史、尋找文明,收穫美的體驗。以戰爭、祭祀、絲路、宴樂的大場景,揭示中國古代音樂從禮製到狂歡的功能轉變,實際是重現周秦漢唐的聲音考古。這不僅是古代樂器的博物館式展覽,更透過現代編曲與舞台語彙,讓千年音聲成為流動的文化史詩。這展現了聲音文化的多樣性,也體現了傳統與現代的融合。作為一個陝西人,聽起來是那樣的熟悉和親切。

演奏家與樂器融為一體,專注又投入。(香港中樂團提供)
 

我看史詩在奏,音樂是演奏家彈奏出來的。看台上的演奏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像有南方的也有北方的,還有神態一看就是香港的,但都專注,都投入。或手指在琴弦上翻飛如蝶,時而輕觸似羽毛飄落,時而用力如驟雨傾瀉,琴音裹挾着熾熱情感奔湧而出;或棒如銀蛇狂舞,在半空劃出凌厲的弧線,槌如雨點般砸向鈸,金屬碰撞的銳響與密集鼓點交織成風暴,將現場所有人捲入節奏的漩渦。或胸膛有節奏地起伏,如同風箱般吞吐着綿長而穩定的氣流入笙入簫入塤入笛;或雙目微閔,神情沉醉,或雙眉舒展似沐浴春風,時而微微頷首與樂聲共鳴,整個人與樂器融為一體,讓樂音如春風,時而微微頷首與樂聲共鳴,整個人與樂器融為一體,讓樂音如春風,如同聲流的聲音。

舞動樂魂的傳奇指揮家

其實這一切都是在指揮家閻惠昌統一指揮下完成的。他像統帥,像將軍,有時也像村長,時而激動,時而沉醉。一會高舉雙臂,如振翅欲飛的蒼鷹,深邃目光穿透整個樂團。一會又手腕輕抖,似拂開流雲,琴弓與琴弦的低語便應聲而起;時而指尖有力地在空中劃出弧線,如驚濤拍岸,瞬間掀起吹管與打擊樂的轟鳴。他時而微微後仰,仰頭望向虛空,嘴角帶笑,沉醉於旋律的溫柔懷抱;時而前傾俯身,極力抖動雙肩,用急促有力的節拍引領樂聲沖向高潮。

他透過指揮棒的節奏與力度的變化,將音樂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表現得淋漓盡致,使觀眾在音樂中感受到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與生生不息的力量。他還時而幽默,或上下台輕盈的腳步和神態一次次引來觀眾會心一笑,或調動起觀眾一起參與和聲,全場情緒十分高漲。

指揮家閻惠昌藝術成就非凡。(閻惠昌)
 

中場休息時,在貴賓室見到了閻惠昌。我跟他談到了我的震撼,說到了塤的嗚咽。他立刻用秦腔和我對話,說想在兵馬俑搞個音樂會。我說,這個主意好。不知指揮家有多牛,回到家趕快查百度,才知竟然這麼牛。牛在小時候也是個農村娃,生在陝西合陽縣楊家莊的上窪村,竟然把事情幹得這麼大;牛在主意正,高中時他一邊求學一邊帶着初中音樂課,學校要留他,合陽縣劇團邀請他,他有大志向,都婉言拒絕了;牛在出名早、出成績早,20多歲就創作了交響音畫《水之聲》,獲全國音樂作品比賽二等獎,就被中央民族樂團聘為樂隊首席指揮兼樂隊藝術指導。

牛隻在頭銜多,中國香港中樂團藝術總監兼終身指揮、中國香港學術評審局評審委員等頭銜一大堆;牛在指揮的作品多、名作品多,如:《笙與管風琴的對話》、《第二交響樂》、《龍在天涯》、《簧》、《國風琴》等,還有由《第二號交響樂》、《龍在天涯》、《簧》、《國風琴》等,還有由《大白》的電影《高七季》吊幕》。網路上說,這些作品都好,不僅展現了中華文明的深厚底蘊,也體現了現代音樂創作的創新精神,我信。

音樂會的反應太熱烈了,一遍一遍的掌聲,經久不息的掌聲,我也拍了,手掌都拍熱了。這場音樂會為什麼這麼好,因為閻惠昌身上有秦人的底蘊:厚重、執着、堅毅。在閻惠昌的指揮下,《周·秦·漢·唐》不僅是民族音樂史的迴響,也是活在當下的文化史詩。我看它像《白鹿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