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疫情不以人的抵抗意志而收斂,病毒仍然在世界各地肆虐竄擾,減少出外活動,減少人與人之間的社交,或上網與視頻為伍,或與實體書為伴,已是百家平常事。
偶爾翻閱《守護敦煌五十年:常書鴻自述》一書。愈看愈受內容與情節牽引。「常書鴻魂牽夢繞是敦煌,敦煌有幸常書鴻委身五十載」,這是筆者連續3天孜孜追看,閱畢全書,心底喊出的具體感受。
常書鴻,杭州人,自幼具藝術繪畫天分,嚮往西方藝術。1927年前赴法國,學習於巴黎與里昂之間,7、8年的光陰未有虛度,在法國藝術界圈子裏,已薄具名氣,畫展沙龍常常有,生活無憂。直至一天在巴黎羅浮宮附近,塞納河畔的舊書攤遇上《敦煌圖錄》,自此,從心靈上,對藝術的信念、思考與堅執上,產生全方位的改變。
《敦煌圖錄》序言說明,圖片是1907年,法國人伯希和從中國甘肅省敦煌莫高窟拍攝,內載千佛洞壁畫和塑像圖片共300餘幅。「那大幅大幅的佛教畫,尤其五世紀北魏早期壁畫,氣勢雄偉的構圖……使我十分驚異,甚至不能相信,我愛不釋手地翻着,看着畫的照片及各種藏文和蒙文的題字,這是多麼新奇的發現。」
常書鴻於舊書攤的心底話,就牽着他離開巴黎,放棄落日看斜陽的優容生活,於1936年返回國事仍艱難的祖國,出任敦煌藝術研究所籌委會主任,以保護這蘊藏逾千年的民族文化敦煌寶庫為己任。
常書鴻的敦煌50年,生活在抗日戰爭、國共內戰的政治漩渦之中,更要身處西域邊陲,風沙漫天亂舞,魅魍魎魑之地,他進入敦煌之初,是「吃飯也缺筷子」,至1954年方有發電機可供窟內照明之用,物質供應困苦可知,更難堪的是文革十年浩劫,對敦守護者加諸的屈辱。但常書鴻以「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情操,守住敦煌石窟50年。
「敦煌畫工們創意性的傑作,在於眾多壁畫中,沒有完全相同的東西,這些從心靈深處產生出來的創造力,是真實的,不是虛假的,是真正藝術品,經歷千百年而不衰。」常書鴻的說話,演繹了屈原的「善」,亦說明了藝術精髓的昇華在於歷代樸實的工匠,在於勞苦的人民,這也是常書鴻先生守護敦煌精神與靈魂之所倚。
原刊於《星島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