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下元節：執古觀今會議閉幕致詞

各位先進、各位師友：

一天的學術盛會中，我們執古而觀今，山東大學、中文大學的師生們有了充分的交流，也奠定了情誼。感謝楊建剛副院長在致詞中對這次會議的高度肯定，現在請讓我代表敝系同仁、以及我自身表達深深的謝意，並發表一點感想。

昨天洗塵宴結束後，我們走出崇基教職員餐廳，只見一輪皓月當空。查查日曆，原來今天是農曆十月十五──傳統的下元節。上元天官賜福、中元地官赦罪，下元則是水官解厄。相傳天、地、水官分別為堯、舜、禹，三元節依次是他們的誕辰；而解厄，亦即消解人間的災難困厄。今早的開幕式中，潘銘基主任帶引我們為日前大埔火災的居民默哀一分鐘，正好展現了我們解厄的念想是多麼虔誠。如果放眼來看，新冠疫情更是一大厄；我們兩校師生今天能聚首一堂，也要慶幸此厄已解。

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說起下元節，不由令我的思緒回到20年前。當時我還在台灣工作，每周公餘都到台灣大學旁聽孔德成先生（也就是末代衍聖公、奉祀官）的金文和三禮課。有一次，他談到顧頡剛與古史辨學派──顧先生當日不是聲稱大禹是一條蟲嘛，追憶起一段往事。孔先生的老朋友陳立夫在抗戰時期擔任教育部長，打算設立一個「工程師節」，把大禹奉為工程師和工人的祖師爺，並將祖師爺的生日定為節日。這一來因為陳立夫自己本科和碩士班攻讀的都是採礦學專業，二來要激發戰時國民學習大禹公而忘私、三過家門而不入的精神，精誠團結。

但大禹生日是哪一天呢？陳立夫竟請顧頡剛去考證。不過顧頡剛並未選擇十月十五，而是六月初六──據《新唐書》記載，四川的北川石紐山下建有禹廟。當地人以六月初六是大禹的生日。還有一個原因大概由於四川是戰時的大後方，難免入鄉隨俗吧！陳立夫看到考證結果後笑問：「你不是說大禹是一條爬蟲，爬蟲怎麼會有生日？」顧反駁道：「我是根據現有文獻資料作學術考察，不是從爬蟲來考察。」時至今日，海峽兩岸仍有在六月初六慶祝工程師節者，而下元節則早被遺忘。我想，在座各位既然都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我們的「執古觀今」會議無疑也可算作另一個「工程師節」。

兩所大學的紐帶

孔德成先生是山東曲阜人，與山東大學關係密切，無待多言。而潘主任、程中山博士和我當年的師長輩，如吳宏一教授、張光裕教授、鄭良樹教授，他們早歲就讀台大時都曾親炙孔先生。孔先生是我們的太老師，也是將我們中文大學與山東大學連接起來的一條紐帶。

今天早上，黃發有院長說以前在從事研究時，曾與本校金耀基校長、盧瑋鑾教授通信，得到很多幫助；因此這趟來到中大，依然充滿感念。黃院長的這份情懷，也同樣感念着我們。悄悄告訴大家，剛才會議期間，我臨時走到會場外接電話，那通電話就是與金校長簡單交談。2003年，我的博士畢業證上，正是金校長簽署的大名！他為我的一本拙著封面題下「芳華相接」四字，拙著剛好今天問世，所以致電道賀。

我順勢告訴他，我們中文系今天正在和黃院長帶領的山東大學師生們開研討會，他知道後十分歡喜，讓我代他向大家致意。而我把金校長的致意留到閉幕式才表達，也是為了給大家準備一個彩蛋般的驚喜。可以說，金校長都是讓我們兩個院系連接起來的另一條紐帶。

因此，在會議圓滿結束之際，我衷心祝願兩校師生在孔先生、金校長、小思老師乃至眾多師長賢達的加持下，建立深厚的友誼，保持活躍的學術交流。這段日子是香港一年之中最怡人的節候，希望山東大學的師友們好好享受會後遊覽的時光。當大家抬頭看到那一輪當空的皓月，請不要忘了今天的執古觀今、以文會友，以及今年的下元節。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