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美，美在四季如春，故名春城。已經10月底，從機場進入市區一路所見，依然滿城花花草草。我們住的酒店房間可以外望滇池，夕陽下山，餘輝映湖。群鷗盤旋，好一幅「幾群滄海上，清影日蕭蕭」的景象。環湖路邊一排柳樹隨風輕颺，天氣不冷不熱，只有幾株法國梧桐的枯葉飄飄欲墜，透露一點秋的消息。此情此景，難怪散文家汪曾祺會為昆明着迷，寫昆明的雨、昆明的湖，還有昆明的牛肝菌。
昆明美，更因為昆明是一座英雄城市。今年是抗日戰爭勝利80周年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香港新聞工作者聯會發起「重走滇緬公路」採訪活動，得到雲南省委宣傳部的大力支持。
滇緬公路是中國抗戰勝利命脈
10月27日上午，共20多家媒體齊聚昆明，從滇緬大道的滇緬公路零公里紀念碑出發，揭開「重走」序幕：昆明、祥雲、大理、雲龍寶豐功果新橋、大栗樹村、功果舊橋、保山、惠通橋、松山戰役舊址、龍陵、畹町（滇緬公路中國段終點）。
在香港，特別是年輕一代對滇緬公路可能不太了解，今天地圖上也找不到滇緬公路。這條從雲南昆明到緬甸臘戍，全長超過1000公里的跨國公路，不僅是一條攸關中國抗戰勝敗的生命線，而且是一條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具有重大意義的國際通道，更是一座橫亙中華大地的海外華僑愛國精神的豐碑。
七七事變後，日軍侵佔我國大片土地，封鎖了我國對外聯絡的海陸空口岸，為爭取國際支援，國民政府決定在雲南修建一條連接東南亞的戰略公路。自1937年冬至1938年8月，20萬雲南各族民眾自帶糧食，男女老少齊上陣，在難以想像的惡劣環境下，用血肉之軀，肩扛手推，穿山搭橋，短短9個月築起從昆明經下關到畹町的「天路」，創造世界奇跡。
滇緬公路畹町連接緬甸臘戍直通仰光的鐵路，可直抵印度洋出海。滇緬公路以及後來的「駝峰航線」，連接中國抗戰與國際反法西斯戰爭，成為中國接收國際援華戰略物資的生命線，為抗戰勝利發揮無可替代的作用。
飛虎隊與南僑機工英雄事跡
而在空中保護滇緬公路的則是俗稱「飛虎隊」的中國空軍美國志願隊，以及後來的美國空軍特遣隊和第十四航空隊。在昆明博物館飛虎隊紀念館有這樣的介紹：「這是一支特殊的戰鬥隊伍。他們是來自大洋彼岸的美國公民，駕駛美國生產戰鬥機對日作戰，而軍帽上和機身上卻有着中國國徽；他們是一批見義勇為、充滿冒險精神的年輕人，也許他們並不看重軍隊的禮儀，但卻極其珍視榮譽，當戰鬥警報拉響，都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飛虎隊與日寇作戰7個月，戰功彪炳，雲南老百姓亦將後來的美國駐華空軍特遣隊、美國陸軍第十四航空隊稱為飛虎隊，他們以昆明、祥雲、大理等地為基地，4年期間總計擊落日軍飛機2000多架，擊斃6萬多名日軍。這段中美在反法西斯戰爭中並肩作戰的光輝歲月，永載史冊。
（Wikimedia Commons）
在這條抗戰運輸線上付出血汗的，還有來自東南亞的3000多名南洋華僑機工，他們響應愛國僑領陳嘉庚等人號召，毅然告別親人，回國參加抗戰，負責駕駛汽車穿梭於滇緬公路，把國際援華戰略物資源源不絕運到國內，轉發到各個抗日前線。
因為惡劣的駕駛環境、超負荷工作而導致的意外、染疫等原因，這些南僑機工有半數犧牲在滇緬公路上。聯合採訪團來到昆明市西山南洋華僑機工抗日紀念碑，向這些華僑先烈獻上鮮花，鞠躬致敬。紀念碑旁的展覽館有一幅南僑機工車隊行駛滇緬公路的大圖片，上面六個黑色大字「祖國不會忘記」。
在昆明市區新聞裏，走進一條淺淺的小巷，有一個「南僑機工歷史文化社區」，迎面是一幅用「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服務團名冊」製成的紅牆，地面一層空地可供20至30人站立，樓上是民間博物館。當年兩位南僑機工倖存者羅開瑚和韓仕元，戰後來到昆明定居，在這裏度過百歲高齡，不久前才先後去世。韓仕元的大兒媳蔣玲華經常到這裏做義工，她講述公公在國難當頭毅然從馬來亞回國，成為滇緬公路運輸隊伍一名司機，為抗日救國作出貢獻，全家引以為傲。採訪團榮譽顧問、香港潮州商會永遠名譽會長黃書銳當即捐出5萬元，支持這座小博物館，希望南僑機工的愛國精神和英雄事跡永遠被後人記住。
原刊於《大公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