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門被推開時，我正對着電腦整理病歷，抬頭就看見個忐忑不安的帥哥。「大夫，您看我這脖子，是不是要變異成大閘蟹了？是甲狀腺癌嗎？我是不是末期了？」D先生苦着臉轉過來，右側頸子腫得像塞了半個乒乓球，說話時喉結一動就齜牙咧嘴。
肝火夾辣症
「前天早上300次做仰臥起坐，脖子有點兒痛，當時沒在意。」他吸溜着氣說：「昨天開始嗓子疼，以為是感冒，結果昨晚嘴饞吃了盆特辣酸菜魚……」說到這兒突然他的咽喉很痛，吞嚥動作讓他疼得直縮肩膀，「今早就發現脖子腫起來了，摸上去像個小饅頭似的。」
我仔細地觀察他脖子的情況，他突然蹦起來：「醫生您輕點！我懷疑這是肌肉拉傷引發的連鎖反應，畢竟我可是健身房常客。」話音剛落就被自己的吞嚥動作嗆到，咳得脖子上的「乒乓球」跟着顫。
「先伸舌頭。」我強忍着笑示意，舌質紅得像剛涮過火鍋，苔黃膩得彷彿撒了層辣椒粉。按壓甲狀腺區域時，他疼得差點表演原地後空翻：「哎喲！這感覺就像有人在裏面開電焊！」
「你這是典型的『肝火夾辣』症。」我開處方時，他突然湊過來：「大夫，能不能給我開點帶甜味的藥？我這輩子最恨吃苦。」
肝火夾辣藥方以消腫為主
「想啥呢？」我敲敲桌面，「柴胡清肝湯打底，給你加夏枯草、浙貝母這對『消腫兄弟』，再放桔梗、玄參當『咽喉消防員』。」見他耷拉着臉，補充道：「知道你脖子筋絡拉傷，特意加了葛根和雞血藤，相當於給肌肉鬆綁的『中藥按摩師』。」
他盯着處方上的藥名嘀咕：「這些傢伙能打過酸菜魚的麻辣攻擊嗎？」我把藥方遞過去：「放心，這方子就像給嗓子和脖子敷冰袋，連喝三天，保證你那『乒乓球』縮水成『玻璃彈珠』。」
三天後複診，D先生進門時脖子歪得沒那麼誇張了，手裏還攥着個保溫杯。「大夫您看！」他得意地轉動脖子，「雖然咽口水還有點像吞刀片，但好歹能正常說話了。」
「藥湯喝得怎麼樣？」我剛問完，他突然苦着臉掏出包果汁：「您是沒嚐過那味兒！又苦又澀，我得一口藥配果汁才能下肚。」
查看舌頭時，苔膩感明顯減輕，只是舌尖還帶着點紅。調整藥方時，他眼睛瞪得圓溜：「不加黃連行不行？我寧願去健身房做100個仰臥起坐。」最終妥協時嘟囔着：「為了脖子，我認了這苦！」
中藥方劑貴在撥亂反正
一周後再見，D先生進門就轉動着頸部：「醫生您看！現在比我沒吃酸菜魚前還靈活！」他獻寶似的打開手機相冊，「這是剛腫起來那天拍的，我兒子說像卡通片裏的大脖子外星人。」
我笑着給他把脈，脈象已經從弦數變得平和。「最後給你個食療方，海帶綠豆湯當甜品，既消腫又解饞，比酸菜魚健康多了。」
他接過去突然正經起來：「說真的大夫，現在看見紅辣椒就條件反射摸脖子。」臨走時突然轉身，「對了，我把您這方子推薦給健身房教練了，他也總吃辣火鍋鬧嗓子。」
望着他輕快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中醫診療就像場充滿煙火氣的拉鋸戰 ──一邊是患者的生活習慣在「添亂」，一邊是中藥方劑在「撥亂反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