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最近去過在香港大學圖書館內及深圳南山博物館內舉辦的敦煌展，看到那些佛像畫和泥造佛像都是很美。或許有人不認同敦煌的佛像畫很美，因為好些壁畫的原來顏色已經剝落，有鉛粉的顏料變黑，令好些佛像畫中的人物個個變成熊貓似的，但仍有一些佛像畫、泥塑佛像都保存得很好，法相莊嚴、雍容，佛像身上的瓔珞還是清晰可見，盡顯佛陀的高貴。
瓔珞，瓔，是似玉之石；珞，為石堅硬貌。瓔珞並稱，指的是各種珠玉、寶石製成的項鏈或裝飾品。不過，《說文》中未收錄二字，卻有同音的詞語「纓絡」，意為紡織物編織、連綴而成的冠飾或頸飾。這些閒靜出塵的佛像，佛家語可謂「色相」吧。但「色即是空」，頓使我思考如何去欣賞用泥、瓷、琉璃或壁畫的佛像。
佛像藝術的起源
佛像藝術因為佛教傳入而興盛。根據《後漢書·西域傳》記載，漢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他夢見「金人」（佛像），於是派使者至西域迎接印度僧人迦葉摩騰和竺法蘭，他們不但帶回佛經和佛像，藏於中國的第一座佛寺──白馬寺，並譯出佛經如《十地斷結》、《佛本生》、《法海藏》、《佛本行》以及《四十二章經》等佛教經典，標誌着佛教正式傳入中國。至於佛像的出現，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在咸陽市一座東漢家族墓地，其中出土便有兩尊金銅佛像，這是中國已知最早的佛教銅造像之一。
金與琉璃的宗教象徵
除了金佛像，還有琉璃佛像，現存最早的琉璃佛像多屬於北魏時代（公元386年至535年），如北魏雲岡石窟和龍門石窟中有關藥師佛（藥師琉璃光如來）造像，且在北魏孝昌年間（約公元525年）有造像銘文記載佛弟子發願造藥師琉璃光像。
為什麼佛教人會選擇金或琉璃造佛像呢？原來金、琉璃都是佛教有七寶之一，《佛說阿彌陀經》說七寶包括硨磲、瑪瑙、珊瑚、金、銀、琉璃、赤珠。金，尊貴；琉璃具象徵淨化和光明意義，於是琉璃造佛像的藝術表現和工藝便出現，到唐代更達盛期。
今天，中國北京、廣州、台灣的琉璃佛像的工藝創作也發展得非常好。但是，大型的佛像，一定是泥製的，壁畫也是。
色相到無相 佛像藝術修行之道
如何欣賞很美的佛像或佛像畫呢？相濡覺得這算是一個從「色相」到「無相」的修行。佛家所謂「色相」，是指佛像的造型、法相、物質和視覺藝術投放；「無相」則是超越「色相」，佛像為欣賞或供奉者帶來什麼的感受和領悟，會有佛教所謂的頓悟或漸悟嗎？「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是「無相」一個好的註腳。
記得幾年前我在敦煌欣賞壁畫時，當時好難理解畫師怎可以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用年作單位的時間去完成一幅幅的作品，究竟什麼動力推使畫師去畫他們心中的佛像和經變圖呢？欣賞多了，我領悟到畫師們都是以一種供奉的心去畫佛像，也是自己一種修行，已經不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了。
同樣，無論是琉璃佛像、泥佛、陶瓷佛像的或是壁畫，從設計到完成，若參與者沒有一種莊嚴供奉的心，製造出來的佛像是不會隱藏着佛道的靈性和令人安祥的法相，只會是簡單一件的視覺藝術作品而已。所以，無論製造者或收藏者，都算是一個供奉，一個善緣。反璞歸真的近代高僧弘一法師講得好：「悉離無有相；普游解脫門」，正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我還是不去多解釋了，否則便跌入文字障，還是各自參悟佛像的「無相」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