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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館不只警匪片場景 中環有省港大罷工歷史

特區政府推出9個旅遊熱點。政務司副司長卓永興沒有正面回答挑選這9個熱點的標準,筆者期待特區政府加上與香港歷史有關的內容。

特區政府推廣旅遊、振興經濟,不遺餘力,新猷是推出9個旅遊熱點。特區政府一眾高官重點解釋熱點是否能夠帶動地區消費、滿足旅客打卡需要,沒有表示借着這些旅遊熱點介紹香港歷史。

熱點之一的舊油麻地警署,特區官員介紹已經在社交媒體充斥的內容,即警匪片拍攝場景;卻沒有提起1952年鎮壓三一事件,是由這個差館的警司麥花臣指揮。今年是省港大罷工100周年,當年策劃罷工的開會地點──中環德輔道中137號,也應該有一個紀念牌,供中環深度遊的遊人認識這段可歌可泣的歷史。

油麻地警署於1873年建成,是香港少數留下來的同樣風格建築物,確實值得參觀。特區政府還有意將它變身為警隊博物館,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然而這裏發生過一件在香港歷史上該佔重要位置的事件,也應該在警署門口設展板介紹。

油麻地警署的香港歷史印記

1951年11月21日,九龍東頭村木屋區發生大火,燒毁房屋2000多間,災民人數達到1.6萬多人。殖民地政府救濟不力,由中共領導的工會發放大量物資給災民,廣州方面也準備派出慰問團來香港慰問。原定於1952年3月1日到達香港,但在羅湖關口被禁止入境。

而大批聚集在尖沙火車站迎接慰問團的市民,被告知有關消息之後,也和平解散。其中一批沿彌敦道散去,走到近佐敦道交界處,一輛疾駛的警車撞到人群中的一名市民,引起群情洶湧,開始燒警車洩憤,吸引途人加入騷亂隊伍,卻遭前來的警察鎮壓,並朝群眾隊伍開槍,一名市民中槍身亡。

事件驚動中央──《人民日報》發表文章譴責有關罪行,要求殖民地政府「停止迫害和捕殺香港中國居民的挑釁暴行」;《文匯報》、《大公報》和《新晚報》轉載該文章而被告刊登「煽動性文字」。在法庭上作供的油麻地警署警司麥花臣表示,原有1萬多人在尖沙嘴火車站集結,3000多人乘渡輪到港島,7000多人沿彌敦道離開;但到騷亂發生之後,抗議的隊伍人數多達2萬多。

參與騷亂人數驟增,一是因為警車撞向人群,二是當年美國帶頭對中國大陸實施禁運,造成大量工人失業,遇有泄憤機會則主動加入。這場大規模騷亂事件,有政府與民眾關係的因素,有封禁報館、遏制言論的因素,也有美國遏制中國、對香港造成影響的因素,應該讓所有港人知道。內地遊客來到舊油麻地警署打卡之餘,也應該知道這段香港的殖民地歷史。

油麻地警署在香港歷史上留下印記的還有,據研究古蹟的陳天權介紹:「1922年香港發生海員大罷工,警隊人手緊絀,英國從山東威海衛招募一班身形魁梧的山東人來港當警察。第一批有50多人,部分被派到油蔴地警署駐守,主要是出海保護英國商船免受海盜襲擊。」這個罕為人知的資訊,帶出另一段更大規模的事件──省港大罷工。

紀念沙基慘案的“毋忘此日”纪念碑(Wikipedia)
在內地紀念沙基慘案的「毋忘此日」紀念碑。(Wikimedia Commons)
 

五卅慘案與沙基慘案

海員大罷工是香港第一次大規模的工人運動。其中海員工會領袖蘇兆徵,也是後來的省港大罷工之主要領導人。他們策劃省港大罷工的開會地方,正是海員工會前身中華海員工業聯合總會,會址在德輔道中137號3樓(現今華懋廣場II期)。這是中環深度遊都會經過的地方。

今年是省港大罷工100周年。當年25萬人離開香港(總人口約75萬)到廣州,歷時16個月,在全球工人運動歷史上,都算得上是重要的篇章。肇因是當年上海發生工潮,一名參與抗議的工人被殺,萬名市民、學生在5月30日聚集抗議,要求釋放被捕工人,並高喊收回租界,遭到英國巡捕房人員開槍殺死13人,重傷多人,是為五卅慘案。

事件引發全國各地民眾抗議,1925年6月底,10萬廣州市民示威隊伍路經沙基街,遭英租界沙面士兵射殺,造成52人死亡、傷者無數,是為沙基慘案。香港民眾響應號召,參與大罷工抗議,遭殖民地警察阻撓,遂大規模離開香港返回廣州。

上面提到的「保護英國商船」,是省港大罷工的領導機構,與英國政府派談判代表到廣州商議結束大罷工的條件時,允許英國商船開到廣州貿易;但由於英國人出爾反爾,一度放開的條件又被拒絕。

期待政府提升旅遊配套 加入相關歷史內容

這場由中共領導的大罷工,向英國提出要求:保證香港居民有集會結社自由、工人可以享受8小時工作制、設立最低工資、保障工人權益等等條件;還有一條是要求舉行普選。港英政府在1880年委任伍廷芳為定例局第一位華人議員,以示懷柔,但沒有想過要開放選舉權。

港英政府答應罷工委員會的條件,唯最後也沒有執行,反而是促成委任周壽臣為議政局(後來的行政局及現在的行政會議)第一位華人議員。省港大罷工對香港產生多方面的深遠影響,但現在的愛國主義教育,是不成比例的介紹。

特區政府政務司副司長卓永興沒有正面回答挑選這9個旅遊熱點的標準,但承諾將會「透過改造提升,景點維護和更新及增加配套……讓旅客有嶄新的體驗,看得更深入、更立體、更有趣味」。筆者期待特區政府在「提升」、「配套」、「更深入」、「更立體」等方面,加上與香港歷史有關的內容。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阮紀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