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重讀霍華德·馬克斯（Howard Marks）的《掌握市場周期》Mastering the Cycles，竟然讓我想起了巴菲特（Warren Buffett）在巴克希爾哈撒韋（Berkshire Hathaway）年度股東信中的妙語連珠。這兩位投資智者，各自的觀點既呼應又相異，在我腦海中構成了一段既幽默又深具智慧的場景。
我想：如果我真的能邀請這兩位大師來場訪談，他們會如何回應我的六個問題呢？索性，就讓我們假裝他們此刻正坐在我的面前吧！
問題一：風險究竟是什麼？
巴菲特微笑着先說：「風險不是波動，而是永久的資本損失。把錢投在糟糕的生意上才叫風險。」大家應該記得，巴翁對芝派以波動率大做（諾獎）文章不以為然的說話。
馬克斯此刻則點頭補充：「沒錯。風險不是價格的短期波動，而是投資人感到安全時真正的危險才會浮現。」
問題二：如何看待市場周期？
馬克斯搶先回應：「周期無所不在，我們應該根據周期位置調整進取或保守的姿態。市場極度恐慌時，正是該積極出手的好時機。」
巴菲特卻從容不迫：「周期重要，但我更看重絕對價值而非時機。當別人恐慌時，我只是不急着離場而已。」兩老和而不同。
（Oaktree Capital YouTube 影片截圖）
問題三：該集中還是分散投資？
巴菲特這回率先說：「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但你要仔細盯好這個籃子。」
馬克斯揮手表示不同：「我們無法預測所有的事，所以更要廣泛分散，以防止出乎意料的損失。」嘿嘿，矛盾白熱化了？
問題四：更看重公司的品質還是市場的誤價？
巴菲特一字一字地說道：「我寧願用合理的價格買優秀的公司，因為它們擁有持久的競爭優勢。」
馬克斯邊笑邊回應道：「市場情緒過度反應時，即使是很一般的企業的債務，只要價格夠低，也值得投資。」
問題五：你如何看待預測力？
兩人異口同聲道：「未來是無法預測的。」
巴菲特補充：「我專注的是企業長期的盈利能力，而非宏觀預測。」
馬克斯認真地接着：「所有的知識來自過去，所有的決策卻關乎未來。我們無法知道未來，但可以做好準備。」
問題六：如何界定投資的安全邊際？
巴菲特堅定地表示：「價格是你所付出的，價值才是你所得到的。我只買入遠低於內在價值的資產。」
馬克斯則更進一步：「安全邊際就是你對自己投資信念的自我校準。愈安全，你就可以愈有信心。」
這場虛擬的爐邊熱話，兩位智者的觀點既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有風格迥異的火花。他們都認同價值與安全邊際的重要性，但在如何應對市場周期和風險方面，則展現了不同的態度與哲學。
也許我們最該學習的，是他們都具備謙遜與紀律：不試圖預測未來，卻永遠為可能的未來做好準備。正如馬克斯所言：「你不可能預測，但你絕對可以做好準備。」而巴菲特則再度提醒我們：「當潮水退去時，才知道誰在裸泳。」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