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香港還有我們——填詞人周耀輝鼓勵大學生憑歌寄意

著名填詞人周耀輝博士（下稱耀輝）為浸會大學人文及創作系副教授，開辦的「歌詞創作班」一直深受不同學系同學歡迎，被喻為浸大文學院的「神科」。今年第八年特注入「服務學習」（Service Learning）元素，讓34位學生親自連結社會上不同職業、背景人士，深入了解他們的生活及情感世界，花上考試後2個月的課餘時間籌備及策劃畢業作品演唱會，為各受訪者作上一首屬於他們的歌曲。

「紅日：有人，靜靜綻放自己的燦爛」和「黑夜：有人，暗中撐起白天的城市」為是次兩場演唱會的小主題。「紅日」裏有渴望得到安靜的農夫、病人、性小眾、出家人等；「黑夜」有堅守崗位的醫護人員、麵包師傅、外展社工、通宵司機等默默撐着整座城市。一如耀輝所教導同學：「歌詞就是對人、對事、對社會的觀察」，在為社區付出的同時，自己也在學習。34個故事，創作加上意義，讓年輕人深入探索社會34個不同角落，為社會沈默的小眾寫歌。

趁着還有青春 成就獨特人生

「隨便碰撞，趁着尚年輕。通通都可，任我改變成型。」李駿明同學將麵包師傅的故事寫進歌詞裏。年僅23歲的邱師傅是李的舊同學，當年高考畢業後毅然放棄繼續升學，在麵包舖做一位麵包學徒。問到何來之勇氣，李笑言：「因為他自知並非讀書材料，做麵包學徒是貪人工較高，本與興趣無關」。後來邱年紀輕輕成功由學徒成為師傅，更認定西式糕點為自己興趣及事業方向，現進修相關廚藝課程，希望自己能更上一層樓。李憶起邱師傅的一句「為何被定型？」成為他筆下歌詞的靈感來源，寄寓趁着年輕，勇敢去闖，不必被主流價值定型。

在演唱會之前，邱師傅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別，直至他聽到李同學為他作的《隨遇而酵》而深深感動，並道這是一首寫進他內心的歌。從前，李邱二人只是普通的舊同學，相交甚淺，因着寫歌，將二人拉近，成為相知相識的好友。李認為為他人寫歌，必須要對受訪者負責，除了要押韻、合音之外，能否結合他們的故事與自己的感受是非常重要的，亦是歌的靈魂。在最初之際，他沒有詳細的大綱，並且擔憂如何跟相識的人深入傾談對方生活，那時尷尬的心情竟成為其中一句歌詞：「乾等只覺乏味，從何時何地，烤出喜愛與好奇」。

探索黑夜中的辛勞

「走上護士旅途，想安然回頭淺笑」整首歌詞最後一句點上主角身份，是郭咏冰（下稱冰冰）在押韻與故事之間的取捨。她在初創歌詞時執意「一韻到底」，着重字眼是否合音。然而，為了歌詞能演繹出更真實的故事，她不得已捨韻律而取意象。由於冰冰修讀中文新聞，在她訪問黃淑嫻姑娘（護士）前已預備好詳細的大綱及問題，並且趁着黑夜到醫院觀察淑嫻姑娘工作。耀輝建議她不要太多假設，必須心懷好奇，「虛懷」地聆聽他者的故事，才能將她們的世界連在一起。

由朋友介紹的黃姑娘原為公立醫院的夜更護士，在辛勞工作的同時還要照料病母，日以繼夜的折磨拖垮了她的身體與靈魂。因難敵繁重的工作離開了醫院，後來發現自己的心還是緊緊聯繫於病人，於是穿上白袍重回崗位。冰冰將她身體上的轉變與高壓的生活寫進《安然淺笑》裏，歌詞中滲透着堅強護士背後渴望安穩的一顆凡心──「想安然平凡淺笑」。

歌詞班的教與學

耀輝認為寫歌是一件赤裸的事，需要坦誠地面對自我，於是上課的模式不能像中學般嚴謹。同學上課時需將凳子圍成一個圈，彼此之間能有更親近的空間。在聊天時也需投入，他希望學生能開心見誠地訴說心事。耀輝提到香港學生生活在一個擁有深厚中文氛圍的社會之中，再優美的歌詞也很難突圍而出，唯一方法就是寫自己或身邊人的故事，從而去感動人心。

每一屆的畢業作品演唱會主題都不同，但歌詞創作班有一個傳統──從周耀輝的歌裏尋找靈感，《模》裏面的歌詞「趁青春還有我們」成就了是次演唱會的大主題——《趁香港還有我們》。在籌備過程中，同學們亦會向上屆的師兄姐請教，各人來自不同學系，不同背景，透過共同協力做好這件事，使他們成為了好友。耀輝說：「這班戰友在日後的人生路裏互相提點，互相關心」，寄望學生不要忘記當初追尋夢想，渴望改變現實的一顆「初心」，畢竟能遇上志同道合的戰友是非常難得的，無論「創作」還是「做人」都需要戰友。

問到日後歌詞班的方向，耀輝坦言將會更加辛苦，因為結合「服務學習」不純粹是創作。最後作品的評分及給予演唱會的意見回饋會較為困難，會緊張同學能否將歌詞寫到位，寫得「夠」。歌詞是獨特的媒體，因為很短、很集中，作詞人要寫出當中故事與情感的精髓是很困難的，必須尊重別人故事同時加上自己的領悟、創作，這是一個「共建」的過程。不在於成功，而在於將不同的世界拉近。

本社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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