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基於2025年1月1日獲任命為會計及財務匯報局（AFRC）主席，這標誌着他跨地域、數以十載，並在香港會計界樹立多個重要里程碑的事業生涯上達到高峰。從某程度來說，他與AFRC的淵源始於20多年前，當時他所主導的討論，為現在已成為獨立會計監管機構的AFRC奠下了基礎。
孫德基回憶道：「這實在是一種巧合，想不到繞了一圈後會返回起點。我們最初的想法是建立一個獨立監管機構；而20年過後，我成為了這個機構的主席。」
AFRC的前稱為財務匯報局（FRC），是由香港政府在安然事件後於2006年12月成立。該局隨後在2019年的監管改革中經歷了重大變化，成為孫德基稱之為「全面的會計行業監管機構」，會計行業自此從自我監管改變成為受到獨立監管。
對於孫德基來說，這一演變存在着更深層的根源。在2003年，當他擔任香港會計師公會會長期間、FRC尚未成立之時，香港政府曾與公會接觸，探討在全球走向獨立監管的趨勢下，如何能更有效地維護會計行業的獨立性與信任度。
「當時理事會曾多次召開會議，討論並重申維持公眾信心的重要性，並建議政府委任獨立成員加入理事會，此舉亦一直沿用至今。我們還建議成立一個獨立機構以調查違規行為，亦即後來的FRC。因此，可以說公會和AFRC在本質上擁有共同目標：提升會計行業的質量與發展。
孫德基對AFRC主席一職的抱負是源自於其對會計行業的熱愛。他說道：「我在大學時期便已愛上了會計，並在一家國際公司中發展理想的個人事業，令我受益匪淺。我想告訴現今的青年：這是一個極佳的職業選擇。」
質量與成長 腦、手、心防範失誤
孫德基的首要任務是推動AFRC於3月發布的3年策略重點，該計劃概述了四個核心支柱：監管、管治、發展和組織效能。孫德基總結該局的理念：「質量與成長，即是指我們的工作質量，以及工作本身、以至個人和行業的成長。這就是讓會計師再次變得強大的關鍵所在。」
孫德基強調，質量是絕對必要且不容妥協。他以其曾擔任香港審計署署長的經驗說道：「成立AFRC是為了確保審計工作的質量。財務報表和政府服務皆需要定期進行檢討，以確保公眾對數字、流程和服務的信心。」
AFRC的查察、調查和紀律處分等執行部門，在確保財務匯報和審計方面的能力、一致性及道德操守方面發揮關鍵作用。孫德基稱：「我們希望防範有關會計師在『腦』、『手』和『心』方面的失誤。」這些失誤是導致審計失敗的原因，包括能力不足、服務質量參差，以及道德缺失。他還強調，「會計專業人士需要培養個人品格和具有好奇心，並且擁有堅定信念和建立個人能力。」
在談到解決「腦」方面的失誤，亦即能力不足的問題，AFRC正與公會共同合作，加強持續專業進修（CPD）課程，以確保香港約47000名會計師能與時並進。孫德基稱：「當你成為會計師後，這並非代表已到了終點。實際上這只是一個起點，我們的會計師必須培養出求進心態，並時刻保持相關性。」他還表示，AFRC正與公會合作，確保CPD課程能應對目前會計專業人士所面對的挑戰，包括將科技和人工智能整合至審計流程，以至可持續發展匯報與核證的能力建設。
有關「手」方面的失誤，孫德基強調，為維持服務質量的一致性，會計師事務所必須保持嚴謹有序的執業方式，並以穩健的質量管理系統（SQM）作為輔助，以時刻秉守原則及維持績效。
最後，他強調了「心」的價值，亦即是品格。「誠信是會計專業的基石，會計從業員應體現出誠信、獨立性、值得信賴和具有責任感。因此，道德操守是我們培訓和CPD課程中的關鍵部分。會計從業員應謹記這些核心價值是我們會計專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平衡監管與發展
AFRC還承擔着發展支柱的重任，推動會計行業向前發展，這亦為其職責的一部分。相關工作包括發布查察報告、鼓勵會計師事務所進行根本原因分析，以及提供指引。儘管AFRC擁有執法權力，但孫德基堅稱紀律處分旨在改進，而非懲罰。他表示：「紀律處分的背後動機是為了幫助會計師事務所改進與發展。」
發展的關鍵一環還在於確保審計師具備適當的才能與能力。孫德基稱，「為銀行審計跟為貿易公司審計大大不同。我們希望確保從事此類工作的會計師事務所能聘用具備相關行業專業知識和經驗的專家。」
AFRC深明各持份者的協作至關重要，因此「管治」支柱旨在尋求強化其更為廣泛的生態系統，涵蓋了上市公司董事會、管理層、獨立非執行董事及投資者團體，使他們能作出更佳的提問。為此，AFRC透過舉辦工作坊和出版刊物支持，將所有持份者納入至孫德基所稱的「質量守護生態系統」。
第四個支柱「組織效能」側重於AFRC的自我評估。「我們是否有效？我們是否具有效率？」孫德基說道，並指出該局正在利用科技改進工作流程，以提升其內部績效。
可持續核證制定框架
AFRC的監督並非只限於提出警示。其職責亦着眼於未來，尤其是在可持續核證方面，孫德基認為，會計行業將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香港政府已指派AFRC為該領域制定監管框架。
值得一提的是，據AFRC的近期研究顯示，目前超過一半的可持續發展報告是由顧問公司核證，其中多家公司自該領域發展初期就已經參與其中。同一項研究還揭示了不同核證服務提供者在準備工作方面存有差異。他指出：「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比小型公司準備得更為全面。」
孫德基指出，挑戰在於將這一新興領域整合至一個統一而受國際認可的框架上，並同時確保市場仍對新參與者保持開放。他表示：「我們查察的對象是會計師，並非顧問公司。我們如何能將兩者結合起來，這問題仍需進一步研究。」他指AFRC將於今年下半年進行公眾諮詢。
孫德基觀察到，可持續發展運動是受到多股金融力量所驅動，特別是專注為其投資對象的商業模式提供未來保障的機構投資者。另一驅動因素是預期中的「巨大財富轉移」，即是指數萬億美元的財富將從嬰兒潮一代轉移至更重視清潔能源和地球復原力的年輕一代。他指出：「只需追蹤資金流向，就能發現氣候變化及其相關風險對下一代而言是其最關心的問題。」這一變化預計將在未來數十年影響着投資的優先重點，並重塑企業策略。
數字與人生
孫德基的會計之路經歷了一個漸進式的過程。他回憶道：「我報讀會計課程時，幾乎對其一無所知。然後我發現到數字能述說故事。如果你給我看你的支票簿，我就能告訴你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同樣地，數字也能講述公司及其領導者的故事。」
孫德基曾任職於雅特楊會計師事務所（Arthur Young，現稱安永會計師事務所），他在此工作期間，對會計行業的熱愛與日俱增。他不僅學習了會計和審計，還學會了如何管理項目、人事和處理問題，這些技能一直應用至今。失敗挫折亦讓他成長。他直言道：「失敗在所難免。我也曾經歷數次失敗，但正如中國人常言道：『失敗乃成功之母』。我學會了將每次失敗視作為成長和發展的良機。」
在美國就讀大學期間，孫德基曾有兩個暑假都在推銷書籍，屢次的失敗磨練出他堅毅的性格：「這些經歷讓我變得更堅強，並讓我學會如何面對失敗與批評。」
投身公共服務之呼喚
孫德基將他始於1980年代末的公共服務生涯，歸功於他所屬會計師事務所的合夥人，在他們的支持和鼓勵下，讓孫德基不僅為客戶服務，還能造福社會，同時他也從李業廣博士、李家祥博士、黃匡源博士等傑出領袖身上學會如何服務社群。他稱：「他們教會了我許多關於人生、工作和社會的重要課題。」
在他擔任各種公職期間，亦讓他有機會接觸到許多社區領袖，並從他們身上學會了決策制訂和各種不同的表達方式。「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場合能讓30多歲的我近距離向睿智的領導者學習、聆聽他們的對答、並觀察他們如何決策？毫無疑問，我獲得的遠比我付出的多。」多年來，孫德基在政府、教育界和金融界的多個委員會中擔任過不少公職，並最終出任成為香港審計署署長。
保持年輕
在工作以外，孫德基透過慢跑來保持身體健康，他說道：「與其說為了興趣，倒不如說是為了健康。」他還喜歡與朋友結伴打高爾夫球。作為一名基督徒，他還參加讀經班和靈修活動。他奉行全面性的身心健康理念，並引用《明年更年輕》（Younger Next Year）一書，並將書中內容歸納為三點：「吃得好，多運動，結交一群好友並好好過活，這就會讓你愈活愈年輕。」
儘管AFRC的策略計劃於最近才公布，但孫德基表示，行政總裁賴翠碧及其管理團隊十分積極進取，並已按照既定的優先項目穩步推進。他目前的焦點將放在有效地執行計劃、加強與公會及其他持份者的合作，以及恢復外界對行業的信心。他表示：「我們視公會為合作夥伴，我們愈多合作，會計行業就愈能受惠。」
原文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25年第3期，本刊經授權編譯刊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