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區政府官員除特首以外，曝光率最高的可能是文化體育及旅遊局長羅淑佩，上周末她又出來公布上月旅遊數字，評論下半年走勢，以及澄清郊野公園有簡體字垃圾的網上帖文。
文體旅局長積極應對媒體，以及媒體十分關注旅遊業，簡單歸納的原因，是特區政府將旅遊業的重要性過分誇大，而且將解決經濟增長問題與振興旅遊業畫上等號，讓社會有一個錯覺：搞好旅遊，經濟就會好轉；更嚴重的影響是，將搞好旅遊與是否善待內地旅客變成社會討論焦點。
其實，政府只需要在全社會培育好客之道的氛圍，其餘交給市場，毋須回應有關「窮遊」抑或「富遊」的問題。
搞好旅業與振興經濟 兩者是弱關係
旅遊業在香港曾經十分蓬勃，最高峰的2018年有6500萬入境遊客人次。有人來就有生意做，可以帶動酒店、餐飲、購物、交通等行業。新冠疫情期間，封城令港人出不去，外地人進不來，旅遊及相關行業一潭死水。當然，疫情之前有黑暴，也影響旅遊業，所以目前所有討論都是以2019年數據來做比較。但比較往往只看餐飲和購物消費市道，而忽視一個更重要的事實──2019年旅遊業收益佔GDP（本地生產總值）約3.6%；僱用約23 萬人，佔整體就業人口約6% 。這組數字顯示，搞好旅遊業與振興經濟是弱關係。
由於地理上接近，以及內地經濟迅速發展，出外旅遊人數急升，香港外來遊客當中，2018年內地人所佔比例高至78%。所以內地遊客人數多寡，成為旅遊業表現的決定性因素。而且過去在內地經濟環境好，以及貪污盛行，來港購物自用及送禮，成為香港奢侈品消費的支柱。而今兩個因素都降低，香港部分珠寶店也要關門。
雖然如此，追求旅客人數仍然是特區政府的重點；更多的開放城市及一簽多行，成為特首「成功爭取」的「標榜成績」。然而，內地經濟疲軟，外出旅遊的消費模式也在改變，從過去來港豪飲豪買，到過夜客減少，再到部分人來港只打卡，誇張的說法是連礦泉水也是過關之前買了帶過來。
其實，「窮遊」一詞並非香港發明，是內地網民的術語。但是，窮遊成為香港網上討論的熱門議題。
窮遊並非一無是處
「有朋自遠方來」但不消費，是否就要成為不受歡迎人物？首先要搞清楚的一點是，入境人數增加是特區政府成功爭取的結果，包括一簽多行措施。深圳常住人口近2000萬，2000萬人有N個層次的消費力，其中哪怕是四分之一選擇窮遊，都有近500 萬人。目光只局限在這些缺乏消費能力，或者崇尚另一種消費模式的遊客，有以偏概全的問題。而且媒體報道的消息來源只集中於網上言論，的確會產生這個效果。
網上言論是市場導向，由於匿名又可以不負責任，隨意性的結果是嘩眾取寵的居多。內地一些網站的一些帖文熱衷推廣如何窮遊，包括機場、麥當勞餐廳，甚至錫克教廟可以免費過夜，處之泰然的做法是把它當做旅遊貼士。但偏偏有香港市民不服氣要發聲，「係咪覺得香港物價咁貴，佢哋都可以窮遊係一種成就？」這些討論甚至爭論，只是網上無日無之的事情，媒體報道將它放大罷了，特區政府官員為什麼要去回應呢？
經濟帳之外 政府還應該算政治帳
窮遊也並非一無是處。從上周六（17日）的數字看，經過羅湖和落馬洲關口進出香港的內地旅客有82454 人次，他們都需要乘港鐵進出市區。從九龍塘到羅湖的車票票價是45元，而九龍塘到上水的票價是13元，即是說每一張車票有32元是額外收費，是特區政府不願意承認的「人頭稅」。其實，徵收旅客人頭稅也是可以的，8萬多人每程32元，一天就有逾260萬元額外收入。只可惜這筆錢成為港鐵的車票收入，到最後分成給股東，而不是全數進入特區政府庫房。
窮遊抑或富遊，只是算經濟帳，特區政府還應該算政治帳──促進內地與香港的聯繫交往，是香港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的前提。即使不提政治帳，香港的好客之道也是傳統美德，一直以來都有所提倡。找明星拍短片演繹好客之道，對培育氛圍是有好處的，但對象是誰呢？香港旅遊發展局的很多網頁，都缺乏內地社交媒體的連結，顯然是不將內地旅客「放在眼內」。旅發局提倡旅遊義工計劃，也是不錯的主張，但在其網站上看到的宣傳， 五名旅遊義工有兩人是退休人士，他們好像只是到機場當值，畫面看到的也只是為外國人服務。
青年大使計劃則是一個很好的做法，逢周末及公眾假期到旅遊景點駐守，接待旅客和市民，並向他們介紹香港及提供實用旅遊資訊，發揚好客之道。青年大使更透過導賞服務、攤位活動、節慶音樂表演等，以豐富訪客的旅遊體驗。更值得推崇的是他們主動出擊，曾經到杭州亞運會和上海進口博覽會會場，向與會人士介紹香港。
有關計劃不但能夠提高參與者的好客之道，他們的服務效果也能夠突顯香港的好客之道；青年大使於服務過程中，還能夠讓他們內化對香港的歸屬感。可惜，如果到特區政府旅遊事務署的網站找青年大使項目的資料，網頁顯示「最近修訂日期：2021年2月4日」。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