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Jan 03 2025 23:59:59

為商業發展而時刻準備就緒:香港總商會主席陳瑞娟專訪

陳瑞娟擁有多年提供稅務和商業諮詢服務的經驗,現領導香港最歷史悠久的商業團體。本文講述她如何支援香港小型企業恢復至疫前增長水準,以及會計師的工作如何為其拓展新視野。

作為「商界之聲」,香港總商會傾聽香港不同規模企業的意見和關注,當務之急是強化企業韌性。

香港總商會最近一項中小企業調查結果顯示,香港超過四分之三(77%)的中小企尚未恢復至疫情前水平,其中39.2%的中小企預計今年業務將進一步下滑。

香港總商會主席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陳瑞娟表示:「我們嘗試了解企業所面臨的最嚴峻挑戰,而這就是資金周轉的問題,此外還包括租金高昂、人工成本昂貴和客戶消費模式改變,例如,許多人因日圓貶值而外遊日本。我們努力了解企業遇到的問題並呼籲政府關注並採取措施。」陳瑞娟於2024年5月接替中電控股非執行董事、公會會員阮蘇少湄擔任香港總商會主席。

總商會在其提交的2024年《施政報告》建議書中包含了上述幫助中小企業紓困解難的緊急措施。陳瑞娟在接受本次訪談過後,香港行政長官李家超於2024年10月16日發表了其《施政報告》。在《施政報告》發表後,總商會表示:「我們歡迎當局重推中小企融資擔保計劃下的『還息不還本』安排,為期最多12個月,並將八成和九成信貸擔保產品的最長貸款擔保期分別延長至十年和八年。」

陳瑞娟指出,香港目前有36萬家中小企業,佔全港企業總數的98%,是香港經濟的基石。

她補充:「我們要振興中小企,幫助有潛力的企業繼續發展。香港創業氣氛濃厚。世界各地都專注構建創新及科技中心,值得注意的是,此類公司都是從小做起,並在政府和各類投資者的支持下發展,在當前艱難的營運環境下,我們更應當予以幫助。」

陳瑞娟認為,重點是不僅要協助中小企發展,還應推動他們實行可持續發展,為此,總商會正在推動中小企會員的「數碼轉型進程」。她表示:「在4000多名商會會員中,中小企數量佔大比數,我們正在協助他們推進數字化和創新,應用人工智能技術,了解環境、社會及管治的相關內容,以及如何兼顧網路安全。一旦推行數字化,網路安全風險將成為重大挑戰。除了依靠政府幫助解決一些即時資金周轉的問題外,中小企還須自力更生,例如將部分流程數字化。我認為,電子消費券的推出幫助了許多中小企走向數字化和採用了電子支付。」

她的觀點與行政長官在《施政報告》中所表達的觀點相呼應,即在經濟「轉型期」,中小企需要「自強不息」。

陳瑞娟指出,會計師在為中小企紓難解困方面具有獨特優勢。「我從事會計行業已有數十年,見證着會計師如何幫助中小企發展。我們遇見過許多不同情況和商業模式,能夠與中小企分享成功案例和棘手狀況。」她補充,資金周轉是中小企面臨的最大挑戰,會計師擁有專業知識和經驗,可分析公司的業務營運狀況,找到改善現金流管理、成本控制和預測的潛在方法。

安永大中華區主席辦公室資深顧問陳瑞娟於2024年5月當選為香港總商會主席,該會擁有逾4,000名會員。
安永大中華區主席辦公室資深顧問陳瑞娟於2024年5月當選為香港總商會主席,轄下逾4,000名會員。
 

國際外訪活動

陳瑞娟的另一項重要任務是為香港總商會建立國際聯繫。除了中小企面臨挑戰外,鑒於地緣政治事件對供應鏈的影響,大型企業亦在持續尋找新市場。

她說道:「部分企業需要將製造基地遷至價格更具競爭力的地方,一些會員在越南設立了IT辦事處,因為那裏有精於科技的年青人才。我們希望通過外訪活動來發掘新市場,協助企業加強在關鍵市場的業務版圖。總商會成員已曾到訪中東和東盟國家,我們正在安排到訪歐美,因為我們也希望涵蓋傳統市場。」

東盟國家,特別是其對香港經濟的重要性,最近成為關注焦點。行政長官於2024年7月28日至8月2日就曾到訪老撾、柬埔寨和越南,而陳瑞娟是隨行的高級代表團成員之一,她說道:「通過親身訪問這些國家,與他們的貿易和投資部門的政府官員談及其相關政策和關注範疇,你可從中發現許多機遇與互惠共贏的前景。」

訪問期間共簽署了55份合作備忘錄,涵蓋貿易、金融、航空、金融科技、教育和數碼技術等領域。陳瑞娟分別在金邊和河內與柬埔寨總商會和越南工商會簽署了合作備忘錄,她表示:「這些合作備忘錄的涵蓋範圍非常廣泛。東盟一直是香港的第二大交易夥伴,因此並非新市場,但這表明我們正在加強對這些傳統市場的關注。在老撾和柬埔寨,我們發現有許多基建項目是我們能夠提供支援,而在越南,新興的中產階級亦正在探尋投資機會。」

香港和這三個國家還考慮雙向放寬旅客入境要求。陳瑞娟表示:「在柬埔寨,副首相建議為香港企業設立經濟特區。通過親身到訪和談論營商事宜,我們能夠為會員爭取更多切實利益。」她還補充,這次訪問也成為向東盟企業宣傳香港專業服務價值的良機。「我們能夠提供卓越的專業服務,我們到訪過的每個地方均非常期望獲得專業服務團隊的説明。」

總商會最近的調查顯示,其會員將東盟列為他們未來一年的主要關注地區。陳瑞娟表示,總商會已計劃於2024年10月底派遣代表團前往柬埔寨和越南,以期在所簽署的工作備忘錄之基礎上,加強其與兩個國家之間的合作關係。於《施政報告》中,政府將向發展品牌、升級轉型及拓展內銷市場的專項基金(BUD專項基金)注資10億港元,並擴大「電商易」的地域資助範圍至東盟國家,總商會對此表示歡迎。

總商會將於2024年11月28日舉行國際商業高峰論壇,探討的主題之一就是東南亞和中東在全球經濟中日益重要的地位。論壇匯聚世界各地的商界領袖和專家,分享行業預測,以及討論創新科技帶來的影響。

營商地位穩固

在2024年9月發布的第36期《全球金融中心指數報告》中,香港排名全球第三,較3月上升一位,並在營商環境、人力資本、基礎設施、聲譽和綜合競爭力方面的得分位列前茅。

陳瑞娟稱這消息讓她及商界社會均深受鼓舞,她表示:「無論這是否意味着香港已恢復如初,我認為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一直始終不變地為商業發展做好準備。我希望人們關注香港多元化且充滿活力的金融基建。香港重返三甲也體現出這座城市的韌性,自2019年社會運動和新冠疫情後,香港經歷了許多高低起伏。」

然而,如若細看《全球金融中心指數報告》,就會發現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陳瑞娟指出:「第二名和第三名的評分僅差一分,而第三名和第四名也只相差兩分,這意味着香港不能只安於現狀。我們必須持續鞏固提升國際金融中心地位的能力。我認為大灣區一體化以及東盟市場、中東和北非帶來的新機遇,有助提升香港排名。」

與此同時,香港勞工短缺的問題仍然持續,政府一直通過人才入境計劃以求突破困境。對於長遠而言如何解決這問題,作為安永大中華區主席辦公室的資深顧問,陳瑞娟提到她與那些尋求探尋和評估新市場機會的首席執行官們的對話。她指出,首席執行官選擇在亞洲設立總部的地點時,通常會考慮三個因素──環境、地產(或房地產)和教育。

她表示:「首先,在環境方面,人們的環保意識日益增強,那麼香港所提供的環境又如何呢?其次,我們是否能為外籍人士提供價格更合理的居住條件。」

陳瑞娟還支持政府在香港發展「總部經濟」,吸引外地企業到港設立總部,她認為這可以吸引人才。「企業追隨機遇,人才追隨企業。「總部經濟」提供了一個具有流動性的就業機會,人們可能會對這些可以在不同地區工作的機會感興趣。」

陳瑞娟認為,除吸引海外專業人士外,對本地員工進行再培訓和提升其技能水準,也有利於留住人才,及確保他們能在快速變化的環境中蓬勃發展。

陳瑞娟是一位傑出的稅務顧問,亦為全國政協委員以及香港金融管理局外匯基金諮詢委員會委員。
陳瑞娟是一位傑出的稅務顧問,亦為全國政協委員以及香港金融管理局外匯基金諮詢委員會委員。
 

站在時代尖端

陳瑞娟從事會計工作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她的哥哥也是一名會計師,而她的父親則戲稱自己為「CA──即為華人會計師(Chinese accountant)」,她表示:「他曾經營一家小型公司,因此很擅長打算盤。」

小時候,她和母親一起去市場買菜,很喜歡計算找零金額,她還記得當時與檔主比賽誰先算出結果並獲勝的情景。

陳瑞娟於1986年在澳洲加入安永,並於1991年返港工作,她不斷鑽研稅務範疇,最終成為香港頂尖的稅務顧問。她曾擔任安永在香港及澳門地區成員機構的主管合夥人,她對會計行業充滿贊佩,認為它為自己帶來優勢。她表示:「我仍熱愛這個行業,它使我們能夠提前掌握最新動向。」

陳瑞娟舉了一個前客戶作為例子,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處於電子導航系統(即GPS技術)的最前沿。「那名客戶從美國來到香港,表示『我擁有這項知識產權,它可以讓人們知道自己的所在位置。』我當時感到十分困惑。他表示希望在亞洲成立公司,以及建立其業務。現在回想起來,那就是現在人所共知的GPS技術。我們總能接觸到最新事物。」

陳瑞娟的回憶中有着許多作為稅務專家時的難忘工作經歷,當中包括曾有公司有意進軍中東,因而讓她首次認識到杜拜的免稅區,以及在2000年科網泡沫高峰期,有客戶向她尋求建立業務的建議。

「在互聯網剛起步時,我們研究了如何在低稅率國家獲取額外利潤。當時,百慕達是第一個立法承認電子簽名的地方。我還記得自己當時試圖在世界地圖上尋找百慕達,思考着該如何處理相關事宜。當然,如今隨着全球實行最低稅率,整個稅務格局已發生改變。」

這些經歷為新入行的會計師提供了寶貴經驗。陳瑞娟指出:「你需要了解全球和本地的發展形勢,而不能只關注事務所內部所發生的事情。」

克服困難

由於其工作性質屬於全球性以及時常具有急切性,陳瑞娟記得當時有很長的時間是在辦公室度過。「有一段時間,我早上六點就要出門,因我需要與希望來港上市的澳洲客戶進行商談,而為了與加拿大或美國客戶通話,要到半夜才能下班。」

為平衡工作與生活,她會騰出閒置時間去做自己喜愛的事情,例如和兒子一起做飯和烘焙。陳瑞娟表示:「我會做香蕉麵包和壽司,並讓兒子參與其中。我在澳洲開始學習烹飪,因為外出用餐十分昂貴。我喜歡在外用餐時探索美食,然後在家嘗試重做菜式。烹飪還有助於增進和家人的感情。」

周末時,她會參與教會活動。「我的周末也十分忙碌,但某程度上能夠幫助我從忙碌的生活中放鬆下來。」

陳瑞娟的另一減壓方式是觀看中國的古裝電視劇。她表示:「古裝劇的服飾非常細緻,我也喜歡欣賞劇中場景和駿馬奔馳的畫面。你還可以從這些劇集中學到不少事情,了解歷史和文化,以及人們如何面對和克服困難。」

本文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24年第4期,本社經授權編譯刊發。

香港會計師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