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大陸朋友問我:為什麼香港人不愛國?最近讀了《愛因斯坦──他的人生,他的宇宙》(Einstein:His Life and Universe),我看的是《台灣時報》出版的中譯本。書中談愛因斯坦的物理學,談他的愛情,也有談他的政見。擁有一頭捲髮圓臉孔大眼睛和濃密鬍鬚的愛因斯坦,應是最廣為人知的科學家。愛因斯坦(1879-1958)一生曾經持有多個國籍?(見表)
人的政見是會隨着時間和經驗改變的,愛因斯坦也不例外。出生於德國的愛因斯坦很早便顯露出獨立性格。中學時期,他對學校的軍事化作風很不以為然,說:「有人可以興高釆烈隨軍樂踢正步,我就瞧不起他,這種人長了腦袋純粹是一種錯誤。」愛因斯坦早期是一個自由主義者,他率直個性令他對軍國、民族主義和任何高壓統治手段都抗拒。他反對戰爭,認為要犧牲自己生命為國家出戰是愚蠢的。他看到法西斯主義在德國冒起,因此放棄德國籍,申請瑞士籍。他非常欣賞瑞士的制度,包括民主和對個人私隱的包容。1922年他得到諾貝爾物理學獎,為了他到底是哪一國人,德國和瑞士還起了爭端。
愛因斯坦厭惡教條主義
愛因斯坦厭惡教條主義,一生不親近宗教,包括猶太教,一直不肯出席任何宗教儀式。很多人將愛因斯坦和正在萌芽的猶太復國運動連在一起,這其實不是他的意願。猶太復國活動的創始領袖布倫費爾德( Kurt Blumenfeld )1919年造訪在柏林的愛因斯坦,徵求他加入活動。愛因斯坦問了一大堆難堪的問題:包括以猶太人的聰明才智,為什麼要號召大家建立農業國家呢?民族主義難道不是問題的源頭,又怎會成為解決方案呢?
1921年,愛因斯坦獲頒諾貝爾物理學獎,同年他首次踏足美國,那時他不懂英語,但此行加強他打造自己成為世界公民的意願。希特拉於1933年開始掌權,愛因斯坦正第三度訪美並在美國加州理工大學教學。愛因斯坦雖是猶太裔人,但他拒絕返回德國。1940年,他成為美國公民。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愛因斯坦努力促進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合作。他支持在英屬巴勒斯坦託管地建立猶太人家園,但是極力反對建立一個有邊界、軍隊和世俗權力的猶太國家。他主張以一國兩族的形式建立以色列—阿拉伯二族混居的國家。二戰末期,愛因斯坦上書華府呼籲開發原子彈,但他卻沒有實際參與原子彈的研發。當記者問他關於能量與物質的替換時,他對於原子分裂的實質用途仍有保留。投擲在日本廣島、長崎的兩顆原子彈的威力,帶給愛因斯坦極大的衝擊,後期的愛因斯坦支持建立世界聯邦組織,他希望這組織是擁有真正的軍力,他認為只有世界聯盟才能實際地拯救人類的生命與文明。
偉人如愛因斯坦,其愛國情操也是複雜和不是必然的。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