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藤惠秀在文字改革、翻譯、比較文學、促進中日友好、要求日本承擔侵略戰爭罪孽、向中國人民道歉賠償、返還從中國侵略掠奪的文化財產等方面,都有突出的貢獻。具體論述,只好俟諸來日。
中日友好的真正標桿
中國社科院前研究員汪向榮先生為實藤先生的一生作了總結:「只有真正愛自己祖國的人,才可能愛其鄰邦。這一心情,打從戰時開始,直至戰後釣魚島(尖閣列島)主權爭議,都頻頻在他身上顯現。實藤氏是個真正的日本人,又是中國真正的朋友。」 這番話,我深有同感。
實藤先生為他的祖國從落後弱小的封建社會轉化成政經大國、從文化輸入國變成輸出國,感到無比驕傲,又為其祖國淪為侵略國加害鄰邦而感到慚愧和悲憤。這種驕傲而又慚愧和悲憤的心情,沉澱之後,雖然長期處於惡劣的語境,終於被轉化為學術研究的強大動力,先生因而成為出色的近代中日文化關係研究的拓荒者。
為後輩披荊斬棘
他為我們後輩披荊斬棘,從社會文化多方面切入, 開闢了中日關係研究的新天地。他的《留日史》並非十全十美,還有修正增補的空間和必要,可喜的是繼實藤先生之後,一些學者已經開展了細密的研究工作, 我們有理由相信在未來的歲月, 將有更多學術碩果陸續面世。
實藤先生對西方學術界的影響也是不容輕視的。西方中日關係史研究的先行者 Marius B. Jansen 博士(《日本人與孫中山關係研究》等書著者),與實藤先生相交甚篤,經常就中日關係史問題交換史料和意見。我在很多場合都聽到 Jansen 教授坦言承受實藤先生的啟發與影響。美國學者任達(Douglas R. Reynolds)和 Carol T. Reynolds 都稱譽實藤先生為中日文化關係研究的先行者,他倆在哥倫比亞大學的博士論文和後來的合著都深受實藤先生的影響。美國加州大學 Santa Barbara 分校教授傅佛果(Joshua A. Fogel)博士在1988年創刊英文半年刊 Sino-Japanese Studies(《中日研究》),刊登研究中國和日本及中日關係的學術論文,成為西方唯一的中日關係學術期刊,而該刊封面 「日中」兩字,就選用了實藤先生的墨寶,以示對實藤先生的尊敬。
實藤惠秀心路歷程 反思中日關係
近年日本國內刮起歷史修正主義歪風,一些政界和學界人士不尊重歷史,拒絕深刻反省對外侵略史實,罔顧戰後中日友好來之不易的現實,反而鼓吹「中國威脅論」,大事破壞中日友好,模糊中日共贏的美好願景,其所作所為與實藤先生所嚮往的背道而馳。
回顧中國學界, 近三十年來百花盛開,視野寬廣,頗具新時代文藝復興的勢頭,可是在世界史、特別是日本史的領域,王奇生教授讚譽實藤先生那樣的「實證功夫」還是尚未到位。至於葉雋先生祈求的「異質文化碰撞的具體鏡像」亦未清晰呈現,更遑論「生髮出思想史研究新義」了。由此看來,今天重溫和檢討實藤惠秀這位日本愛國學者的心路歷程, 應該對我們反思中日關係和瞻望未來不無裨益吧。
近代中日文化關係研究的先行者:實藤惠秀系列之八(全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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