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夫人洛基,和他一樣,煙捲不離嘴,毫無架子。她告訴我,這樣的周五聚餐會,幾個月舉行一次,目的是讓大家就當前的國內外形勢交換心得。筆者赫然發現,與會的20多人中,有來自各個黨派的首面人物,連對立面基督教聯盟的前國防部長福爾克爾·魯厄 Volker Rühe 也在座,還有基督教的大主教,說明他沒有派性,為人大度,給我很深的印象。
夫妻恩愛對人生多麼重要
我敬佩他,還不只是他觀察世界的睿智眼光。他高屋建瓴,既冷靜、又客觀、不像一般庸俗的政客,戴着有色眼鏡,從狹隘的個人利益看人看世。當我和他談起毛澤東時,我有時也會很感情用事,他反而要求我要用歷史的眼光來看中國和一個國家領導人。他說:「一個有如此多人口的國家,如果領導人在治理國家上完全不犯錯誤和不出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毛澤東犯的走極端錯誤,有時是與外國的侵略歷史分不開的。中國能夠在近30年取得如此輝煌的成績,不就是總結和糾正了毛澤東在大躍進和文化大革命所犯錯誤的結果。國家的進步,往往是在總結過去的歷史和前領導人這樣或那樣錯誤的基礎上得到的。德國目前的民主制度不也是接受希特勒獨裁的經驗教訓後總結出來的。它和西方的美英法國家的民主制度不完全一樣。」我後來把他的世界觀總結為「他用第三隻眼看世界」。
此外,我還深深敬佩他的為人處事和私生活。他為政清廉,在家庭生活上,也是非常正派。他和他的妻子洛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夫妻恩愛長達68年,始終如一。還記得,四年前筆者問他,什麼時候再去中國?他回答說:「不準備再出門了。不久前我在亞洲訪問時,洛基一人在家摔倒,不省人事,我回來後才知道。我決定再不出遠門!」
兩年前,夫人洛基先他而去。筆者從中國回來,向他問好時,他說:「關先生,我現在隻身一人,感覺很孤獨寂寞,我目前把全部時間放在讀書和考慮問題上,從早到晚地工作,儘量甩掉過去的記憶。」我當即表示:「我能理解,我能理解您。」他立即有點生氣地對我說:「不!您不理解!您不可能理解!沒有人可以理解我喪妻之痛。」說着說着,他的眼睛紅了。一個如此偉大的政治家,一個一生操心世界大事的人,幾乎全世界同時期的大政治家他都接觸過,僅僅中國,他見過毛澤東、鄧小平、朱鎔基,幾個月前習近平還在北京會見過他。他把新加坡李光耀和中國朱鎔基稱作他的「朋友」,對德國人來說,「朋友」這個詞的分量是很重的。這麼一個堂堂男子漢,一談到過世的妻子如此動容,更引起我的敬重。它使我更為理解,一個相濡以沫的妻子在一個人的生命中是多麼的重要。
施密特這名字在德國人的心目中是排名第一的,他對待婚姻的嚴肅被國人稱為道德上的表率。全德左中右各黨派和媒體無不敬重他。因而,他是世界上唯一在電視機面前可以煙一根接一根抽的人,德國國人沒有任何人責怪他,還覺得挺可愛,這也說明他在社會上的威信和誠信。
93歲高齡擦出愛情的火花
又是兩年過去了,忽然漢堡傳來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施密特老總理有了新的感情歸宿。那是79歲的魯斯·洛亞女士。洛亞女士幾十年來,一直是施密特辦公室的助手,默默地為施密特工作,互相愛慕和尊敬都暗藏在心底。認識洛亞的人都說,她不但是個好助手,也是個善良、正派的女人。洛亞的丈夫不久前去世,又見到施密特喪偶後無人照顧,她就主動地來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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