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當前正進行中學文憑試課程與評估的修訂諮詢。其實自從新高中文憑課程在六年前起動之後,諮詢—修訂—實施,再檢討,繼而再諮詢,修訂及實施已不斷進行。
起初課程份量過多,評估,尤其是校本評核(SBA)過於繁瑣,引致師生工作量沉重,學界怨聲載道,經過一次二次的修改,也總算減負了。其中較大修訂的如經濟科、地理科等未施行 SBA 的學科,推行無期,而企會財科不再設 SBA,內容也有所刪減。其他各科的 SBA 亦相應調減了要求,這都是業界所樂見的,儘管仍不足夠。
新一波的諮詢本來遍及不同科目,例如企會財科因應業界訴求,可能分設會計、企管兩專科,並保留企會財作綜合科,而通識教育科因其範圍龐雜廣闊,師生難以全面掌握,顯然也是檢討的一環。
本非針對政治局勢之舉
根據上述脈絡,通識科的檢討並非針對當時政治局勢,而是與其他科目一致地,在恒常檢討計劃中逐步實施的。大家若以平常心對待,也許不會有太多不必要的聯想。
然而情況發展下去,畢竟不以人的主觀意志轉移。一方面,部份政黨人士認為通識教育提倡批判性思考(Critical Thinking),多以時事作議題,學生在缺乏歷史事實及角度的剖析下,易傾向對政策現狀的批判。加上過去三屆公開試必答題又以政治議題為主,更易予人通識科是鼓吹青年學生聚焦議論政事的觀感。另一方面,業界本來是支持通識科檢討的,因為大家都認為內容太繁重(包括六個範疇,由個人成長,以至本港、中國,以及全球化,公共衛生等等),SBA 的獨立專題探究耗用學生太多時間等,刪去一些單元的內容,簡化一下 SBA 的程序是任教通識科老師的共識。然而,當通識教育的討論變得政治化,甚至有人提出取消之,或以中國歷史科取代之的時候,業界便一下子本能反應地抗拒起來。
畢竟這是一門中、英、數以外的大科,校內任教老師在五至八人之數,面對改科乃至殺科之威脅,自然感到不自在,對外界訴求作出反擊,甚至在自衛過程中想穩住局面而抗拒一切改變。
宜以平常心對待
筆者想指出的是,業界人士其實不用抱持太大牴觸,宜以平常心對待外間批評,並根據學生的利益去探討通識發展之路。首先,課程份量繁重應予正視,刪減一些單元內容是必須的,至於刪剪什麼,業界可盡量提供意見。其次是可考慮加強通識課程的歷史視野。須知一切社會、國家的現狀與政策,均有其歷史背景,脫離了歷史視野,分析變得不切實際,亦所謂不符「港情」、「國情」。例如「現代中國」以改革國家,改革開放為分水嶺,之前種種發展未有涉及,乃對國家近代經歷之巨大了解不多,很難有公允評價。
減去一些過深或冷門的單元內容,添加歷史史料與議題,例如補上鴉片戰爭以來中國及香港的政治、社會發展,即少一點冷漠批判,多一些「溫情與敬意」(錢穆先生論國史時說過)。特別是可以讓一些未有修讀中史的學生有足夠的識見去分析現狀,我覺得是值得倡導的。
最後,業界人與其消極抗拒轉變,以至死抱一切不改,倒不如積極一點審視現存課程與評估的不足,主動謀取共識,提出改善建議。畢竟,通識教育是新生事物,的確需要好好總結經驗的。她不像一些歷史悠久,並與大學掛鈎的傳統學科(如數理科、歷史科、地理科,經濟科等),內容與評估都有跡可尋,她只是一個不斷發展,改進中的學科。與其說要維護既有的傳統,莫如說要開創自己的傳統——她並不具備不可變的本錢,問題是如何變而已!至於社會人士、評論者、政黨等等,請多點尊重業界人士,勿隨便以外行人企圖去指引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