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生滅,是大自然賦予草的生長規律。人間的悲歡離合好像不講規律;但分久必合,樂極生悲,禍福交替,也成了定律。人,終究是大自然一員。
自己也是落花,被天被人遺棄了,無法進入心目中的知識分子主流社會,不能互動交流,獨自抑鬱悲苦。然而,落花何嘗不是大世界一員?被社會冷落了絕對無損生命的完整。
故園是安全棲身所,是和平溫馨地。那裏也有風雪,也有大風怒吼,也有大雪壓擊,但我一點也不在乎,它們是那麼熟悉,那麼有個性,那麼有節奏感,根本已成了我的一部分。
少年時精力旺盛,尋歡作樂,到處留情,好像有無限的青春等待消耗。日後回首當年,究竟是慶幸選擇了「行樂須及春」呢,還是慨歎未曾「惜取少年時」呢?
我多麼渴望我們能在道別時互說「明天見」。明天見不到,那就「下個月見」吧。甚至如牛郎織女,珍重話別時說:「明年七月七日再見。」可惜我們沒有那麼幸運,天曉得那一天才可以回到你身邊。……
大自然是我們的最佳伴侶,最好依靠。他永遠都在身邊,永遠生生不息。當你的親人一個個倒下,當你的朋友一個個離去,你只要向青山招手,他一定會報以燦爛的微笑。
你不信權威,說真話,講道理。權威會對你說:「你醉得太利害了,讓我來扶你一把吧」。千萬要保持冷靜,大喝一聲:「你快走開」!朋友會對你說:「你大概醉了,這樣做太吃虧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啊!」千萬不要退縮,對他說:「謝謝你。雖千萬人,吾往矣。」
鄉村相對窮困貧乏,茅舍又矮又小,但它就正好具備了城市最稀有的東西:清新的空氣,遼闊的空間,從容的節奏。小溪蜿蜒,雜花生樹,芳草萋萋,鳥歌蝶舞,走不完的山徑帶給你千變萬化的景色。
野鳥從林中來,仍是大自然的一分子,自是從容自在。白鷗熟習人間禮法,昨日結盟,今日另有話說,反反覆覆,總有許多計較。接近機巧狡詐的人多了,又怎能沒有防人之心?
我的意中人卻會像我一樣,厭棄繁華,安於寂寞。她在那裏?仔細尋覓吧,不要灰心,不要畏難,也許在山中,也許竟在鬧市裏,也許就在身邊,也許正在和你捉迷藏。
看破世情,還有甚麼可以撩起悲憤?帶來驚喜?幾年前的張孝祥可不是這樣的。想起中原淪陷,人民渴望王師北伐,便會「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
很多人都批評陸游孤芳自賞。但堅持自己的理念,不隨波逐流,敢於反抗專橫勢力,狠批不合理制度,置成敗於腦後,正是古今許多哲人、讀書人、改革者所走的路。失敗了,碾作塵了,也還是一樣芳香。
金兵入侵,宋室南遷。李清照和夫君趙明誠當了難民,流落江南,兩人所藏之金石書畫差不多全失去。不久,趙明誠也離開人世。作詞時,金兵亡北宋已七年,趙明誠逝世已五年。
賀鑄非常希望幹一番事業,但生性梗直,不懂逢迎,一直未能出人頭地,惟有退隱避世,像蓮花一樣,沒有人欣賞,憂傷以終老。但,蓮花究竟為誰而生?真的這麼需要人欣賞嗎?
秦觀和黃庭堅都是蘇軾弟子。蘇軾和當權派政見不同,不得重用,時常流放於外。他的弟子也不能免。秦觀便接連被貶至杭州,郴州,和偏遠的廣東雷州。他不禁要問:投身官場是非之地,究竟為了甚麼?
春在心中,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起來,連以前不屑一顧的小野花,都好像婀娜多姿,展露出誘人的微笑。沒有了春,歡樂也一併走了,日子真不知怎樣過。有人知道春到了甚麼地方嗎?可不可以請她回來?
滿目仙草碧綠得可愛;春天來到了這個桃花源。桃花溪上開着無數桃花,桃樹上棲息着黃鸝。我要穿過花叢,尋找路徑,直入白雲深處,讓我的浩然正氣在七彩虹霓中展現出來。但又恐怕花叢濃密處,花上的露水會弄濕我的衣服。
我知道,笑聲終要聽不到,我也沒有辦法把我的情意向你傳達。有情遇着無情,當然有點苦惱,但你的笑聲會長留在我心中,即使春光不再,紅花消逝。
蘇軾和朋友在東坡喝酒,夜歸臨皋,對着長江逝水,不禁觸景傷情。他那時快50歲,大半生勞勞碌碌,營營擾擾,究竟為了什麼?究竟得到了什麼?
今話蘇軾山行途中遇雨,雨具給人先拿走了,同行都十分狼狽,但他一點也不覺,不久便放晴了。大雨濕透衣物,那有不覺之理,蘇軾不過是在借題發揮,講人生道理。
自古至今,大家都樂於隨波逐流。也許是惰性作怪,懶得找出真相;也許是社會壓力太大,不敢與別人不同;也許是懾於權勢,屈服於淫威之下;也許是看風使舵,要得到大小好處。有權勢的看準這種心理,也善於利用這種心理,宣傳自己,煽動群眾,以達到種種損人自肥的目的。蘇軾不肯同流合污,只有寂寞地棲身冰冷沙洲上。
蘇軾作詞時40歲,妻子王氏已死去十年。生前兩人感情甚深,蘇軾事業上屢遭挫折,甚為苦悶,時常思憶和妻子在一起的日子。一直到老仍是貶謫的時候多,年過60還要貶黜到偏遠荒蕪之地⋯⋯
舉杯向春風祝酒,請不要走,和我們一起留連,在洛陽城東郊的小路上,欣賞垂楊柔美的姿容。這裏不就是當年攜手同遊的地方?那時凡是花木叢生處都有我們的蹤跡。見面的時間苦短,匆匆過去了,留下無窮惆悵。
深深的庭院,究竟有多深呢?在輕煙之中,楊柳一層層,簾幕一重重。我在深院內獨自徘徊,他呢,一定在騎着馬和那些富紈子弟結伴,尋歡作樂去了。我即使登上高樓,也不會望得到他去的地方。
什麼是多采多姿的生活?像紅寶石的?像紫羅蘭的?為什麼一定要萬紫千紅?平淡的綠不是令人更舒服嗎?給我一片草地、一簇樹林,還有何求?香煙緩緩的繞着游絲升起,多麼恬靜,多麼適意,多麼有趣,可以陶醉,可以靜賞。
面對人生的無奈,面對人生的苦惱,作詞令我流連於深遠的境界裏,令我反思人生真義;喝酒令我擺脫羈絆,令我進入繽紛想像中。你對我說,貴為宰相日理萬機,怎可以浪費時間寫無聊小詞?不錯,民生諸事十分重要,但衣食住行之餘,你一定會覺得欠了點什麼,要尋找別的寄託,要讀首晏殊的絕妙好詞!
古人寄信不易。書信藏鯉魚腹,交人帶往,叫魚書。有說不是真鯉魚,只是把書信包扎成雙鯉狀。也有人把信繫雁足,由雁傳信,叫雁足書。魚雁於是成了書信的代名詞。雖然寄信不易,總算知道收信人在那裏。如今收信人「山長水闊知何處」,如何是好?
對故鄉的思念令我黯然神傷,旅人的愁思徘徊不去。每天晚上,除非做着個好夢,否則都難以入睡,但好夢又可往那裏尋呢?就趁明月照大地,倚着高樓望遠吧,可是,一個人孤單單的,實在滿不是味兒。那就喝酒去吧,那知道,酒入愁腸,竟化作滴滴眼淚,是因相思而流下的眼淚。
秋天來到邊塞地方,肅殺得很,和中原大不相同。你看,連雁都飛到南方去,一刻也不肯留。四面傳來邊地獨有的聲音,風吼、馬嘶、笳吹⋯⋯還加上軍中號角聲,令人惶恐不安。在千山屏障下,落日映照着孤城,煙氣彌漫,城門緊閉。心中自是想念着萬里外的家鄉,愈想愈苦悶,只能喝酒解憂。勝利遙遙無期,又怎會有機會班師回朝呢?遠處傳來悲涼羌笛聲;夜深了,地上一片霜白。面對此情此景,又怎會睡得着呢?做將軍的,已滿頭白髮;做士兵的,只好暗暗流淚了。
愛的對象不一定是一個人,可以是音樂、物理⋯⋯可以是人類、花草樹木⋯⋯。清代大學者王國維說:「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正是第二境。
假設李煜不生於帝皇之家,只是一個普通詞人,他又會留下一些怎麼樣的詞篇給我們呢?不當皇帝,他怎會當無限江山是他自己的呢?沒有一眾後宮佳麗,他又如何寫得出「胭脂淚,留人醉」呢?沒有了從皇帝變作俘虜的痛苦經驗,他又怎能寫得出這許多沉痛反思的動人句子呢?你看,他連花的痛苦與無奈也能深深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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