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goodtalk、經濟3.0及香港亞太研究所主辦的「共享共乘 交通新路向」論壇,早前於香港中文大學舉行,幾位嘉賓先後向觀眾分享對共享經濟的見解。本社記者到場聽講,將幾位講者的演講內容整理,將連續數周刊登。本周講者為GoGoVan創辦人之一林凱源(Steven Lam)。
為什麼我今天會在這裏跟大家進行演講呢?其實在剛剛好兩年前,我跟幾位拍擋一起寫了一個 App,讓人們透過這個 App 去電召客貨車,跟現在 Uber 的營運模式相似,就是共享經濟,而我在寫這個 App 的時候當然沒有想過分享的元素,只是純粹寫一個 App 讓人們去電召客貨車。
而我把這個 App 做出來後,建立了這間名為 Gogovan 的公司,幫大家隨時隨地、24小時、一周七天,無論任何時間,或是你身處何方,只要你用我們的 App,都能夠輕易電召客貨車,而這輛客貨車一般在10秒之後就會作出回覆,然後在15分鐘內抵達你指定的地點。現在香港,我們平均擁有2萬5000名司機,在我們的平台上登記,並且大都為活躍司機,經常透過我們的平台接生意。
Gogovan 由兩年前開始成立,並於一年前衝出香港,並將業務擴展至新加玻及台灣。假如你現在身處台灣,Gogovan 不單提供送貨服務,亦包括遞送文件的服務。我們的業務範圍亦包括韓國首爾以及國內的八個城市,而在國內的城市,我們不選用 Gogovan 這個名字,因為我們發現,當國內同胞聽見 Gogovan 的名字時都不甚理解,因此我們改了一個比較接地氣的名字,叫作快狗速運。快狗速運名字背後的意思,就不在此解釋,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上網看看。
大家都對 Gogovan 這個電司客貨車的 App 有一個初步認識。我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就是我如何找到這個機會,去建立這個平台。今天我們在場有教授、也有不少朋友去討論什麼是共享經濟,亦有司機對共享經濟的看法,為什麼在這一年,共享經濟的概念會突然出現?在大陸我們稱其為O2O(Online to Offline),但在美國我們又稱其為共享經濟,到底這些概念是什麼?我不是什麼權威人物,無法給予大家一個正確的解釋,但我能解釋一樣簡單的東西:Gogovan 就是一個讓人隨時隨地電召客貨車的平台。
Gogovan前身:飯盒廣告
為什麼我會突然建立這個平台呢?我沒有駕駛貨車的經驗,亦沒有寫過 Apps,但我現在寫了一個 App 讓大家電召客貨車,其實整件事是挺不合理的。現在有人問我,為何當初我會做這件事,我也答不出來。也許是因為「細個唔讀書,大個做運輸」,我小時候的確是不讀書的,中學要重讀會考,重讀生成績當然不會怎樣好。然後我升讀了中六,最後才到美國的 UC Berkeley 繼續升學,算是在一間美國較好的商學院畢業。整體而言,我就是「細個唔讀書,大個讀番書,之後再做運輸」。
其實在我整個過程和人生經驗中,並沒有讀過任何和共享有關的知識。一直到我畢業之後回歸香港,我找不到任何工作,結果跟兩個在美國的拍檔,他們同樣是香港人,亦跟我在同一間大學畢業,在同一間中餐館負責送外賣,我們是在工作中認識的。我們三人共同開設了一間公司,叫飯盒廣告 Go Box Ad。不知道大家有否在中環上班,曾經大家有一段時間,在中環大部分餐廳買飯盒時,上面都有張貼廣告,這個奇怪的宣傳手法就是我們三個搞出來的。那時全香港有600、700多間餐廳用我們的飯盒,這個想法相當簡單,現在我們有共享車的平台,那時候的共享平台就是飯盒上的盒面。我們讓廣告商在飯盒面做宣傳廣告,然後將飯盒免費派給餐廳使用,概念類似免費報紙。
公司營運得相當不錯,只用了九個月的時間,我們便達到收支平衡。達到收支平衡、能夠開始賺錢之後,我們便打算擴展業務。然而,中途我們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送飯盒的問題。那個時候,我們送飯盒的過程,就是每天致電給不同的客貨車公司,什麼雞記、大象等等。我也偶爾會跟拍檔開玩笑,說整條街也是大象。我們每天六時開始,不斷致電給電召客貨車中心,由早上致電直到晚上。我們由起初的兩、三輛客貨車,去到之後的十輛客貨車。其實由六時開始工作的客貨車司機並不多,所以我們也要依靠比較相熟的客貨車平台和司機。我父親本身又是裝修師傅,裝修師傅亦經常會使用到客貨車。亦因如此,我當時幾乎有全香港客貨車司機的聯絡資料。
交通問題成業務阻礙
問題剛剛也說了,這麼早就開始工作的客貨車司機很少,有時候要致電給十多個客貨車平台,才有一兩個說有客貨車可用。有客貨車可用,並不代表問題解決:我說我在銅鑼灣,他們要我等半小時,然後等了超過半小時,他就說不來了,這是經常發生的情況,始終在香港地搵食艱難。其實這個問題早已存在,然後我們起初只是抱着「係咁架啦,好出奇呀?」的香港人心態,不把這個問題當作問題。
直到我們經營了九個月,我們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每天送十多萬個飯盒,要用上十多輛客貨車,一定要六點鐘開始送飯盒,不然就無法在十點鐘前把飯盒送出。大家也經常看見,餐廳門口很多時都堆積着飯盒、紙巾、筷子等消耗品,餐廳老闆脾氣又不是很好,一定要在10點前送到餐廳,不然就得捱罵。然而,我們每天送十多萬個飯盒,餐廳遍布港九新界,令我們經常遲到,被餐廳批評。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意識到,假如問題持續,我們的公司將無法繼續擴展營運。於是便着手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解決問題的方法,並不是去想如何把一輛客貨車分享給多人使用,而是如何建立一個平台,讓我們在找客貨車時,並不是去找一個電召中心的幾十輛客貨車,而是直接找全香港幾千輛客貨車。那時候我們還沒有這麼聰明,權宜之計是把所有認識的司機加進 Whatsapp 群組裏。然而,那時候 Whatsapp 群組成員上限是20個人,我們也只能建立很多個 Whatsapp 群組。當時我們的規則是什麼呢?當我發出訊息後,最快回覆的司機就能做我們的生意。
機緣巧合造就Gogovan出現
問題又出現了。雖然司機並不知道我們有多少個群組,起初群組數目並不多時,這個找司機方法並無什麼大問題;但當群組數目愈來愈多時,有時候當這個群組的司機回覆了,另一個群組的司機又同時回覆,司機又會開始為誰有這盤生意而爭論,結果便開始亂了起來。不過回歸起點,我不管司機怎樣爭論、怎樣鬧我,其實我的目的只是想找客貨車,而這個方法的確比電召貨客車中心快得多,我只需半個小時便能夠找到客貨車。
很不幸地,我父親知道了這個消息。從此以後,他就不再致電給電召貨客車中心,而我就是他的電召貨客車中心。作為一名裝修師傅,我父親也有不少裝修師傅朋友,他的朋友們也透過我去找客貨車,我又不好意思拒絕。結果一傳十、十傳百,找我的人愈來愈多,再這樣下去,我連自己的生意也沒有空去處理。因此,我便開始思考方法,去把這些司機聚在一起。
當時我在美國讀書,離矽谷比較近。我家境並不富裕,我在美國讀書所需的所有學費,都是我自己賺回來的。我當時怎樣賺錢呢?你們現在炒賣的是 iPhone 6S,而我炒賣的是第一代iPhone。香港人只賣 iPhone 給北方人,而當時我在美國購買 iPhone 解鎖後,便放上 eBay 賣給全世界的人。我在想,現在是使用 iPhone 的年代,是依靠 Whatsapp 找司機的年代,不如我直接寫一個 App,而我在美國也對 App 有一點研究。就是這樣,我開始萌生了 Gogovan 的概念。就是這樣,我跟拍檔討論過後,便搖身一變,由賣飯盒公司變作 Gogovan。
那時候,我們在每天送飯盒的同時,亦不忘詢問司機:如果有 Gogovan 這樣的平台你會用嗎?現在我們經常談及共享經濟,司機都會說聽過 Gogovan。然而,那時候的司機只認為我們的構思異想天開,因為當時司機接客仍然依靠無線電,你要司機透過手機按鍵接客,不就是要司機撞車麼?
即使每個司機都不願意去試,我們仍然不斷去詢問司機的意願,改善自己的營運模式,直到我們有數百個司機願意去試我們的計劃。那時候司機們都說:「你做好才找我吧,假如做好我就試一試,反正又不用錢。」就是這樣,我們有了第一批試用 Gogovan 平台的司機。那是在2013年7月8日的事,我們在當天開始營業。去到今天,我們已經是全港最大型的客貨車平台。兩年時間內,我們在全世界處理的訂單數以千萬計,交易額更是數以十億計。
你問我,是不是因為知道共享經濟會在2015年大紅,才會選擇營運 Gogovan 呢?其實並非如此,當時我在美國唸書也沒有聽過 Uber,對共享經濟並不熟悉。但今天我們可以看見,共享經濟的威力相當強大。什麼時候會出現下一個共享經濟的增長點,我仍然在思考中;2016年 Gogovan 是否仍然存在,我也無法解答。下一年,我們所談及的經濟模式,可能已非共享經濟,例如曾經風靡一時的 Groupon,今天還有人在談論它嗎?有,因為 Groupon 最近要裁員1,100人。那時候 Groupon 的經濟模型十分流行,全港有超過200間團購公司;我們當初成立 Gogovan 時,模仿我們的競爭對手也超過20個,而今天數量已大幅減少。兩年後我們能否繼續生存?大家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