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人說,「文如其人」,我認為奧巴馬當之而無愧。(Pixabay)

奧巴馬的文采

奧巴馬贏得了總統大選。但不管他是否當選,我早已是他的擁護者,主要原因就是我在2008年6月間返美度假時看了他的兩本書"The Audacity of Hope"和"Dreams from My Father",後者的中譯本將由台灣中國時報出版社在11月間正式出版。我曾應邀為之寫了一篇小序(根據稍早在香港英文雜誌《瞄》Muse的英文稿改寫),從一個人文的角度來分析這本書為何令我讀後感慨萬千。在文中我所探討的主題不是政治而是所謂「教育小說」(Bildungsroman)或者「成長小說」。 黑人總統成長之路 奧巴馬在書中十分誠實地敍述了他的成長過程——他如何在自己的實際人生體驗中達到自我認同並邁向政治之路。這一個寫作傳統,在美國政治史上可以追溯到那本世人皆知的經典名著:"The Education of Henry Adams"(亨利亞當斯的教育),亞當斯是美國政治史上的名人之一,美國總統John Quincy Adams之孫,他的生活教育當然局限於十九世紀的美國。奧巴馬這本書的內容最明顯的不同,就是他人生教育中還包括他的非洲黑人父親和印尼繼父的經驗,而這兩個種族經驗是確定他自我認同的關鍵所在。 其實奧巴馬只見過他的非洲生父不到兩個月,那時奧巴馬的白人母親已經和他離異,然而對奧巴馬一生的影響甚大。書名中的「夢」來自何處?答案很明顯:他的父親。在書中奧巴馬把父親塑造成一個有理想的「國際主義者」(Cosmopolitan),早年留學美國,在夏威夷大學遇到一位有理想的白人女子,迅即結婚,但婚姻並不長久。後來他又到哈佛念經濟,學成返回肯尼亞,原來他早已有了一個黑人元配夫人,後來又娶了另一個美國白人女子作為他第三任夫人,她為他生了個兒子,一路尋夫追到了非洲定居,但在肯尼亞過的卻完全是高等白人的生活。奧巴馬後來到父親老家尋根的時候,與這位白人繼母的家庭格格不入,他認同的反而是他的黑人繼母和繼母所生的兄弟姐妹。這是否是故意作「政治正確」式的表態? 全書並沒有突顯種族,也沒有把黑人寫得如何高貴或受白人欺侮,而是以同情和悲憫的筆調來描寫這個黑人大家庭,特別是父親理想的幻滅,他除了娶了三個老婆生了一大堆孩子外,在事業上幾乎一事無成。最後,奧巴馬到父親的墳前長跪不起,淚流滿面,默默說了一大段話,這一段「內心獨白」讀來感人之極,從文學的立場而言,不遜於美國黑人文學光榮傳統——從Du Bois到Toni Morrison——中的任何一部經典作品。所以我在上述的兩篇文章中說:即使奧巴馬選不上總統,他也有足夠資格成為一名作家。二十世紀以來的美國總統中有第一流文筆的恐怕只有甘迺迪(肯尼迪)一人,第二位就將是奧巴馬了。相形之下,布殊的口才和「文采」最多也只能得個C,即使有人為之捉刀也無濟於事。中國古人說,「文如其人」,我認為奧巴馬當之而無愧。 自我啟蒙與認同危機...

平凡生活的反思

平凡生活的反思

封面圖片:《重回凡間的凡人》宣傳海報(網絡圖片)   話劇《重回凡間的凡人》觸動港人「集體感情」,連演二十場,造成轟動。   香港每年一度的藝術節已於三月底結束,2011年特別熱鬧,各種節目——音樂、舞蹈、戲劇——燦爛繽紛,令人目不暇給。我因興趣所致,觀賞的多是音樂節目,但最後卻得到一個意外的驚喜,受邀觀賞話劇《重回凡間的凡人》,此乃香港演員潘燦良初任編導的「處男」作,成績不俗,雖早有行家寫過評論,但仍然值得在此討論一番,因為此劇連演二十場,造成轟動,顯然也觸動了港人的某種「集體感情」。   此劇的英譯名是An Ordinary Man,意即「凡人」,顯然意圖從一個凡人和他平凡的生活中反映現今香港人的心態。中文劇名又加上「重回凡間」,則又意指已逝的上一代和這一代人的感情糾葛﹕劇中另一個更平凡的人(卻沒有出場)是主角阿寬的父親,他的死,啟動了阿寬對人生的反思﹕「他展開了少有關心過的感情觸碰,對生命、家庭、愛人、朋友和存在價值重新定義。」這是一個世界文學上共通的永恆主題。   香港演繹 平凡生活   共通的主題可以在不同文化的背景脈絡中用不同的藝術形式來表現,潘燦良的着眼點是香港,用的是粵語,展現的是今日香港的現實。不少同場觀眾都告訴我說﹕這就是香港人的生活和表達感情的方式。那麼,作為一個外來者和半個香港人,我為什麼依然受到感動?戲劇的魔力恰在於此,它既能反映人生觀點,又能引發觀眾超越時空甚至跨越文化語言背景的共鳴,否則北京名演員英若誠也不會把美國名劇作家亞瑟.米勒(Arthur Miller)的《推銷員之死》譯成中文在中國演出,造成極大的轟動。我覺得《凡人》確實帶點早期米勒作品的影子,它呈現的香港現實也讓香港人反省一個更具有普世價值的倫理親情問題﹕當今倥傯忙碌的「搵食」(賺錢)生活是否使香港人——特別是男人——忘記了親情?這一切是否值得?   非但是親情,愛情也受到損傷,主角阿寬對前後兩位女友都不能完全付出自己的感情,他只懂得玩,得過且過,不想結婚,反而是他的前任大陸女友說話直爽,懂得在婚姻生活中過平常日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夠了,做人就是這麼簡單」。這個大陸女人(香港人稱之為「內地人」)也成了阿寬的「她者」,正如他死去的父親成了陰魂不散的「他者」一樣,這兩個角色都觸動了主角的反省,幫助他恢復人性。   處理這個看似平凡的主題,潘燦良採用的是一種「間接」手法﹕角色之間沒有直接對抗或衝突,而是用小動作和各種細節來表達心情,這也可以說是一般華人(包括香港人)的行為特色﹕不敢公開表露感情,親人之間的肢體接觸也不多,卻注重日常生活上的儀式細節——如吃飯穿衣——將之變成間接傳達親情的方式。其戲劇性的「緊張」當然不足,從頭到尾似乎沒有高潮,又如何令觀眾反省?這是對編導的一大挑戰﹕把平凡生活中的一點一滴變得不平凡,從小動作中見人性,從小見大,這恰是所有寫實劇必須接受的挑戰。  ...

名人校友陳寅恪

名人校友陳寅恪

知何故,近幾個月來我時常夢見回到哈佛,已經不知身在何處;在夢中我 是個過客,是來「補課」的,竟然找不到教室和授課的時間,驚恐萬分,然後醒覺。

在台北看歌劇《畫魂》

在台北看歌劇《畫魂》

全劇是由一首首旋律動人的獨唱、重唱與合唱連串起來的,所以樂隊並沒有叙事的功能,只在為歌曲伴奏而已,因此我覺得反而委屈了葉詠詩的指揮才華和台灣國家交響樂團的演奏潛能。

歐洲音樂「朝聖」之旅

歐洲音樂「朝聖」之旅

為了聽這一場,我在音樂會半年前就寫信向主辦當局訂第一場的票,但被列入「後補」,我心有不甘,寧願更改日程,終於趕上第二場──也就是他的第200次演出,真可謂是躬逢其盛。

四個城市的故事 —— 我對於珠江三角洲的願景

四個城市的故事 —— 我對於珠江三角洲的願景

近年來由於資本主義全球化的影響,發展中的國家突然致富,大興土木,為世界各地的建築師招來大批生意,競相投標蓋大樓,於是遂有所謂「超級現代主義」之說,這種新的國際風格,以設計的獨特和材料的嶄新和堅固為特色,成了大都市的座標,雄霸一方(往往在市中心),和周圍環境不發生關係。

四個城市的故事 —— 我對於珠江三角洲的願景

四個城市的故事 —— 我對於珠江三角洲的願景

近年來由於資本主義全球化的影響,發展中的國家突然致富,大興土木,為世界各地的建築師招來大批生意,競相投標蓋大樓,於是遂有所謂「超級現代主義」之說,這種新的國際風格,以設計的獨特和材料的嶄新和堅固為特色,成了大都市的座標,雄霸一方(往往在市中心),和周圍環境不發生關係。

向李斯特和馬勒致敬

向李斯特和馬勒致敬

這位鋼琴家也在該校的音樂系擔任教授,時常開獨奏會,我遂得以在校園現場親聆,只見他在台上雙手——很大的手——飛舞,但坐姿表情卻聞風不動,甚至顯得鬱鬱寡歡,奏出來的李斯特樂曲卻是無限激情,令我深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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