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2日,一個終身難忘的日子,我們夫婦二人應邀當天中午,到德國老總理施密特辦公室去做客。他一見到我們就笑着說:“Ich frohe mich Euch zu sehen”(我很高興見到你們)。這句話他脫口而出,對我們來說,可是一個大事件,因為德國人在稱呼上是很嚴謹的,尤其是漢堡的上歲數的人,「你」和「您」分得非常清楚,我相信,老總理這一輩子,除了近親友外,用「你」稱呼別人說明他對你的關係又邁進了一大步。雖然我們認識已經快20年了,為此,我興奮了好幾天。
兩位年高德重的政界人瑞
目前,在國際上有兩個人瑞,一個是德國的老總理,即剛剛滿95歲高齡的施密特,另一位則是即將滿90歲的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據說,五月底美國將大事慶祝他的90歲壽辰。(按:原文刊於2014年4月17日,施密特與基辛格現在年齡分別為96歲及92歲;基辛格於2013年5月27日已迎來90壽辰。)
所謂「人瑞」,我查了一下詞典:人瑞是指年壽特高者,不但有吉祥徵兆,也是有德行的人。漢·王褒《四子講德論》:「今海內樂業,朝廷淑清。天符既章,人瑞又明」。唐白居易《祭微之文》:「惟公家積善慶、天鐘粹和。生為國楨,出為人瑞」。目前世界上,上90高齡還活着的政治家寥寥無幾,而且至今還能關心和評論世界大事的,也只有這兩位了。
我與基辛格老人家沒有私人交情,只不過他來漢堡接受公開訪問時,見過他。不久前筆者從曹氏友人手中獲得他老人家親筆題名送給我的一本厚厚的新書 On China,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我一氣把它讀完。書中前幾章,他由衷地稱讚中國的和諧思想的源遠流長,從不強迫他國接受本國的價值觀。他同時也承認,向他國輸出西方文明,是美國的主要政策之一。一個即將90歲的老人,能把與自己國家相對立的中國,寫得如此客觀,把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的近代史分析得如此頭頭是道,真是難為他了。
中文我看不懂,我相信你
至於老總理施密特老人家,我第一次認識他是打着香港《信報》專欄作家的名義,穿線人是我的老學生、後來成為德國《時代週報》(Die Zeit)總經理兼專欄評論家的馬提阿斯.納斯先生。這已經是近20年前的往事了。一個前國家首腦,和一個無名小卒談話,毫無架子、平易近人,令筆者感到特別親切,令我想起中國老總理周恩來的作風,很相像。筆者一連給《信報》寫了上、中、下三篇訪問記,登在亞洲幾份報刊上,我把報紙拿給老總理看,他說:「中文我看不懂,我相信你。」就這樣,我們逐漸熟悉了。
訪問過他多次,他發現筆者對中國現今社會和中國近代史還比較熟悉,因而在他某次寫了一本介紹中國的書,結稿後,還專門讓秘書把書稿送給我,要我看看提出意見,是否對中國有誤解的地方;多年前,他親筆寫信邀請我到他家參加一個「周五聚餐會」,餐前希望我做一個45分鐘的有關中國當前改革形勢的報告,使我受寵若驚。來到他家前很緊張,心想總理私邸嘛,總該富麗堂皇,誰知,它和德國普通家庭的屋舍一樣,設備非常樸實,不同的是,他家書畫很多,充滿文化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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