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有位新社工到任,首要工作當然是跟進學生個案;然而他發現學校的個案比應該有的少得多,很是奇怪。半年過後,他才發現學校的班主任十分掌握自己班同學的問題,即使是所謂頑劣的個別學生;向輔導老師了解才知道因為學校的「培育共營」計劃所產生的效果。
傳統上唸純理科,如物理、生物或者數學的大學生,不是升學繼續深造,就是步入校園去當老師。當然近十多年社會環境的劇變,這個都不應再是傳統了。事緣有一日與舊友人相聚,我問仍留在大學當教授的:現在畢業生還會入職當中學教師嗎?回應是,不會了;做老師就好似做社工那樣!
校園工作性質已大為不同
兩件事的關連折射出現在中小學校園的工作與以前的「傳統」相差很遠!以中學校園生活來說,知識、技能、態度,三者所佔的比例亦都發生很大改變,似乎知識所佔的比例一直收縮中。目前最為吃重的工作是支援學生成長上所需要有的技能!
從來支援學生成長都是重要的,以前工作的設計比較隱藏的,偏重價值取向和稍為遠大理想一些;例如會講及道德倫理、世界和平、人生目標等。近年來支援學生的都變成服務性和具體行為方面;例如直接講及人際關係技巧、處理糾紛,甚至處理情緒暴力等。這種變化或者源自現代社會新發展,或者是因為整體社會對下一代成長投入方式的改變;不論原因是甚麼,總之現在中學的工作重點是培育人,多於教導他們知識。所以有心入職教師的青年人必須要有很多很多的職前培訓,他們步入校園前幾乎要配備多種多樣的專業技巧才可能生存下去。
社會評價模式仍然單一
筆者對於這種變化,基本上是叫好的。現代人對於教育子女的責任,幾乎已到了凡可以外判的都外判的階段。學校接手承擔培育青少年的責任,已不再限於教導知識層面,連做人態度和價值判斷、關懷社區、基本禮儀、甚至生活技巧如衣履儀容都要兼顧到;當然對於作為父母的,以至對整個社會來說,都是好事。不過,社會大眾卻好像完全跟不上這種變化似的;每當討論學校成效、教師表現等課題時,大多數人的腦袋仍然只往公開考試成績去讚去評。彷彿改變的只是把 CE 換為 DSE。
前線教育工作者遇上最大的困難其實是這種不相稱。他們付出大量精力和時間努力去塑造社會下一代人,負上父母家長都不願承擔的責任,卻還要面對諸多刁難。到了近年,因為社會少子化現象,職位減少,令不少擬投身教育的人材苦無機會;與此同時,少子化加上教改餘波盪漾,更令行內善於照顧有特別照顧需要的學生的經驗教師提早離場!在培育青少年學生的工作上,實在難以見到明天。
照顧學生需要 教師有心無力
話得說回來,學校推行「培育共營」計劃十多年,早年確實取得十分好的效果;如本文首段的記憶,就是從最美好的年代遺留下來的。每班兩位班主任,履行着父母的角色,經營班級就如經營一個大家庭那般,不分訓輔地為協助每個學生面對難題。轉介到社工的個案,多是涉及專業要求的,所以社工根本不用處理初級程度的問題。可是近幾年情況開始不理想了;主因是外圍環境的劇變,導致學校教師工作變質。愈來愈多急切的任務,奪取了老師的時間和空間。回望計劃的名字「培育共營」,當中「共營」兩個字也是重點;當前的大環境走下坡,就是欠了「共營」概念!
家長不扛上父母的職責,卻要向教師學校問責;政府沒有認真面對規劃的失誤,卻逼迫學校追人頭線。站在熱鍋中的前線人員,只能期望生源不足的炸彈不要爆發。那又怎可能為特別需要加以照顧的學生提供更好的培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