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是愛因斯坦(A. Einstein)把他早十年前提出的相對論理論擴展至適用於非慣性運動體系的重要一年,他發表了《廣義相對論》。這個理論將傳統屬於抽象數學範疇的幾何學應用於物理學世界,將牛頓的萬有引力體系描述為時空流形彎曲的結果;這個發展甚至將歷來屬於哲學思辨的宇宙學問題都扯進側重客觀研究的物理學之內。邁進廣義相對論創立百周年的今明兩個年頭,世上陸續出現紀念活動。和費曼(Feynman)、玻耳(Bohr)等同期的物理大師比較,似乎愛氏並非一個著名的教學導師。早前在《灼見名家》【大師論教育】專欄上讀到一篇〈愛因斯坦論教育〉,覺得他在近80年前的一些想法仍是頗有啟發性;不如就作些和應當成自己對這個百年誌慶的一點表示吧。
學校不只是把知識傳遞
愛氏自謙地在演講中表白自己並非教育權威,所提的只是個人信念和看法;不過第一點就很切合現時的狀況:學校重要性與日俱增。他提出「人們把學校看成是知識傳遞的場所是不對的」。21世紀的學校,本身的存在就有其意義;學校的功能是提供教育服務,這個服務並非只是把知識傳遞給下一代那麼簡單。
在21世紀基礎教育體系包括了中小學校,每日在校園發生的仍然以課堂教學佔了大多數;不過學校管理的已非學生留在校園那幾個小時了。以學科教學而言,早已摻入了家課和預習(甚至翻轉課堂!)、近年提倡從閱讀中學習就是建立自主學習和終身學習的基礎、強調家校合作就是為孩生營建校內校外相若的學習環境等,其實這已說明學校教育並非生硬地把知識餵予學生就完成。反之,學校作為一個社會成員她有其使命和目標;為下一代社會成員打好基礎,培養好學習習慣和創造知識的能力。近百年前,愛氏關心小學生是否有能力寫字和進行體育運動;今天我們關心學生是否有能力掌握資訊科技、是否懂得創新、能否建立持久的健康生活等,本質還是一樣的。
學生能從學習得到樂趣嗎?
然而筆者想指出與他當年的社會有所不同的是,基本上今天人人得接受教育,而且基本要求是達到中學畢業的水平;學校除了要令學生學到起碼的知識外更要兼顧很多其他事情,例如:個人成長的支援服務、關注學習差異、社群化的功能,甚至老師要做代家長的角色、有時更要代警察或政府執行相關的教育任務等。這個功能誰可替代?學校在現今社會的重量絕對遠超乎八十年前的水準。身為教師的工作擔子更不可同日而語,今天的教師不只是教書匠,還要身兼家長、社工、心理學家、警察、醫護、律師等部分功能!可是,社會對此並未十分了解,甚至有某些人對教育工作者有意地抹黑、令教師工作困難重重、甚至橫加無理責難。教師的社會地位似乎並未有伴隨學校的重要性恰當地被提升上來!
其次愛氏提及學習動機,建議教師應多用今天稱為引導、讚賞和肯定的手法來提升學生的學習興趣;這並不過時!其中他指出「得到樂趣」是青少年去學習的心理基礎和推動力:「人的價值應體現於他能給予甚麼,而非在於他能得到甚麼」。對照一下我們的教育現場,在單一化的考試制度壓力之下,學生必須接受同一課程,參加同一考核;似乎學生的價值只繫於他在中學文憑試中考個甚麼成績而定。我們的社會何時才可以做到愛氏所提的「得到樂趣」?如果一個青少年在中學經歷了六年後,帶着歡愉快樂的情懷進入職場;他所接受的教育是否成功呢?
愛氏還提出了不少的其他內容,在此姑且暫停引述。最後以一個問題回應他提及的一個說法:「若果一個人忘記了他在學校裏所學的一切,所留下的就是『教育』」。
那麼,香港此刻的教育會是些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