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把資源投放在教育上,究竟是開支抑或是投資?
回歸初期曾經有人很認真地向社會大眾闡釋,教育不是開支而是投資;投資意味着是有回報的。作為教育界前線人員,當年聽到這樣的論述,繼而見到政府比港英年代灑下鉅額資金,確是有着如沐春風之感。轉眼間,幾屆政府過去了,開支抑或是投資似乎仍然是難以定奪,至於回報的量度就更加為難。
教育長遠促成社會優質化
華人世界從來都重視下一代的教育,甚至「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歷來自覺為社會賢達的都會興教辦學。即使到了今天,不論國內港澳還是海外華人社團,籌辦學校援助弱勢兒童就學也是很平常的社會公益。當中其實隱藏了一個想法,就是透過受教育讓這些學童裝備自己,加上個人努力後就可以實現社會流動的可能性;在個人層面上就是以教育造就脫貧。若從社群集體效果來看,教育可以令弱勢家庭的生活素質得以改善,綜合起來就是令整個社會朝向優質化邁進。因此,教育所產生的效果就是當初投資所得到的回報。
換言之,華人傳統對教育的重視就是實踐了教育是投資的理念。世界的另一邊亦有類似的示例。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很多前殖民地紛紛獨立,個別有遠大眼光的領袖亦選擇了投資在全民教育上。經歷數十載,這些立國不逾百年的新國度中有內亂頻繁,亦有一些踏上小康平穩之路,究其因就是當權者對教育的堅持。所以從國家體制來說,教育的投資回報並不差,只是需時很長而已。
把教育視作一項投資,其實在為人父母的層面是最容易觀察到。在現代世界中幾乎所有人已排除了封建大家庭的思維,即不會期望子女在自己或祖宗餘蔭下飽食無憂米;反之多數都是從兒女甫踏進牙牙學語階段之際,就千方百計地開始栽培,目標當然是寄望子女在未來社會上勝人一籌。近年為人詬病的「怪獸家長」,其實只是這種思維的極端異化而已。新世紀為人父母者悉心安排及訓練自己的子女,其實沒有人把這些時間和金錢的花費視作開支,因為他們心中所期望的就是投資的預期回報。
政府對教育態度言行不一
反觀當前本港的教育體制,公營教育佔了政府開支不少的比例;若依從投資的概念來看,基礎教育的回報或許要在幾代人之後才可以見到。可惜如今為政者很多時都患上近視眼,而且是很深度數的近視眼,他們的測量往往要在任期之內進行。結果不少教育政策在推出之後不久就要接受檢定,而這些檢定的後果往往就要是作出修訂;一種惡性循環:推行—修訂—檢視—再修訂變成常規,結果予人印象就是不斷改完又改。
在推動教育預算時,現實雖然口講投資,但運作上抱持的心態卻是視作開支,當然這亦是很難怪的。因為現時是政治掛帥,為官者動輒得咎。為免麻煩最後就是專業讓路,不論教育專業上如何的合情合理,難解說、難處理的就靠邊站,可以得到掌聲的就優先。結果苦了業界,也讓一代又一代人白忙完又再忙。最後投資無道就自然沒有合理回報。
新的一年又來了,之後就是新一份的《施政報告》,樂觀的人還是對政府施政抱有期望的。不過,筆者卻希望社會能夠真正凝聚到共識,把教育當作是社會投資而非視之為開支。開支因現況而削減,這是節省;投資卻不應輕言減少,因為最終是可能導致回報減少或沒有回報。在當前全球化的競爭之下,沒有人才的香港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