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物必有底部。新石器時代的器物主要是罐、瓶、缽等盛水器。這些陶器的造型簡單,講求實用。為求安穩地放置在地上,它們的底部沒怎樣弄出花巧,而是平底的。
在製陶技術還未成熟的時候,平底器不得不成為數千年前的唯一款式。在遺留下來的出土文物中,發現當時還造出富有趣味的尖底瓶。尖底的瓶當然不可平放,而它的肩側有兩環耳,顯然是用來穿繫繩子的,然後執繩提瓶。其實這類瓶子是用作提水用途。古人把它拋入河水中;當瓶子入滿水後,它的瓶口自然地朝上,器身垂直浮於水面;原來這是尖底形狀所產生的物理作用。這時候,便可收回繫繩,將水瓶拿上岸。
煮食與鼎足
在煑食方面,平底不及圓底那般受熱。可是人們沒法把圓底器平放。為求解決這問題,於是在器底加上高足,以穩放器物,這樣便兩全其美了。若仿人類的雙足,器不能直立;如傚走獸的四足,卻嫌多造,所以最切實的做法是給器物加添三足。因此,早期的炊器皆有三高足,方便在高足之間置火。顯著的例子是鼎,鼎一般附有三隻實心的足。
古人認為炊器是食物之源。原始食物是乳汁,及來自豐腴肉厚的獸足,如豬牛的腿部。炊器的三足因此仿傚這些食材造型。最常見的器足形似家畜的腿,上寬如獸脾,下窄像獸蹄。鼎足就是以這造型為藍本。
三足造型的影響
鬲也是三足炊器,它的造型近似鼎,但鬲足是空心的。空心足與鬲的器身相通,而不是像鼎足附貼於器底。古人便將鬲足造成雌性乳房的模樣,象徵乳汁之本源,亦是人類的一種基本食料。
壺、罐、瓶、碗等器皿不須受火。但由漢至唐代,三足的造型仍對這些容器產生影響。例如,漢代的陶倉見有三隻熊形小足。熊是猛獸,牠如人一樣可以站立,漢代巫師於是扮成熊的樣子,借熊的威力去驅除魔妖。因此,熊形足具有僻邪的作用。唐代仍承襲三足餘風,多是矮小蹄足,一些更退化至小圓釘的形狀。
圈足的出現
其實早期的容器仍以平底為主。平底令器物平穩,但器底與几和案的接觸面較大,容易磨損,甚至崩破,這是平底的弱點。古人設法減少這接觸面,於是自東漢開始,將不少壺、罐等容器的底部作輕微修整,使平底的中央位置稍向內凹。這情況一直延續至唐代的平底器。
東漢的時候,在陶瓷上施釉的技術進步了。釉有保護和美化器物的作用。因此,古人盡量在陶瓷器上加釉。原來器物是不可能整體施釉的,否則在燒窯的時候,器釉會與窯爐黏合一起,所以必須保留底部無釉。古人希望增加施釉的面積,於是在器底加上圈足。這樣便能將釉分布整個器身,只要足沿不上釉。無釉的足沿就不會拼貼窯爐。南北朝的青釉瓷器已實行這方法了。
圈足始於漢代。因技術所限,早期的圈足是粗厚和矮短的。唐代的圈足稍薄而外撇;外撇的作用是加穩器物。
圈足的演化
對碗來說,圈足的設計是非常重要。碗時常盛載熱吃和熱湯。若拿起平底碗,便感到燙手。發明圈足後,若與其他器身比較,圈足所受的熱力是最少的。因此只要接觸足沿,就容易拿起燙碗了。早期的碗當然是平底。至唐代後期,出現寬矮圈足,碗底的中央成凹下圓環,這造型稱「玉璧底」。
到了宋代,燒製陶瓷的技術先進了。玉璧底不再存在,圈足逐漸修細和削薄。平底無足的情況只出現在低檔次的陶瓷器。
壺、罐、瓶等容器的圈足是同樣地發展出來的。若圈足愈高愈薄,並愈少外撇,便表示所造的年代愈晚。高薄和直立的圈足代表器物的品質愈高。明清瓷器才出現這樣精緻的底足。宋元時候流行的高足杯和高足碗則不可以此為標準,它們的高足只是當時人們喜歡的款式。
不一樣的足底 不一樣的身價
獸足和乳足曾在幾千年前面世,但它們至今已不合時宜。乳足只見於新石器時代至商周的陶鬲。獸足的生命則勉強地延至唐代。圈足最終成為器足的獨一款式。
自宋代以來,圈足好像只有一個模樣,變化不大。但若仔細去看,從一樣的圈足可分出它們不一樣的製作年代,也反應所屬器物不一樣的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