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圖片:南京諸王互相仇殺,石達開率部回京後,功高震主,遭洪秀全猜忌,最後只得領兵轉戰四川。(網上圖片)
太平天國雖然說是時代要求下產物,領導層諸王大都私心狂妄,但其中不乏善良之輩,尤其是基層群眾,其實都是受騙者,受害者。太平天國前期與後期表現更大相逕庭,故不能一筆抹煞把太平天國中人視為惡魔。石達開及其部屬中不少正義之士,只是生於巨禍滔天可歌可泣的悲壯大時代而俯仰無奈。
石達開戰無不勝 重創清軍
石達開生於道光十一年(1831),廣西貴縣人,本是較富裕農民,幼讀詩書,九歲喪父家境中落。靠務農運炭度日,運炭到平天山礦區為業,結識許多礦工。石達開少年時已顯露才華出眾,16歲加入拜上帝會,其人富文韜武略,懂兵法,做事有法度。因英名在外,得四鄰敬仰。洪秀全、馮雲山聞其名親身造訪相邀加入太平軍。石達開終於19歲時率4000人加入參加金田村起義,20歲時被封為翼王。
1852年,西王蕭朝貴在長沙戰死,太平軍陷入清軍包圍,石達開率部西渡湘江,紓解太平軍之厄。又連敗清軍多次,重挫清軍士氣,隨之奪岳陽,佔武漢,下金陵,28天挺進1,800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清軍擋者披靡,得渾號「石敢當」。
1853年3月,太平天國定都南京,易名天京,諸王相競享樂,廣選美女,佔國庫財富,但石達開潔身自愛,從不參與。1854年夏秋,太平軍在西戰場節節敗退,失地千里。在湘軍直逼九江時,石達開再當主帥,翌年初在湖口、九江兩次大敗湘軍,打得湘軍水師落花流水,潰不成軍。逼得曾國藩投水自盡,後被部下救起。這是24歲的石達開第一次與44歲的曾國藩交手。同年秋天,石達開又揮軍江西,四個月連下七府四十七縣。1856年3月,石達開在江西樟樹再大敗湘軍,把在南昌城的曾國藩四面圍困,正當破城在即時被召回京參戰,石破江南大營而上,戰功彪炳,清軍聞石達開膽喪。
愛民如子 命運悲壯
石達開是唯一重視民生的將領, 太平天國諸王根本不懂管治,行政一片混亂,石達開到安徽後,進行戶口登記,選任基層官吏,招攬人才。建立起省、郡、縣三级地方行政體系,使太平天國真正具備國家規模;他重視軍紀,賑濟貧困,慰問疾苦,使士農工商各安其業。並制定税法,徵收税賦。由於他部隊紀律嚴明,施政務實,愛護百姓,人民爭相擁戴,許多中立分子轉而支持太平軍,隊伍很快從一萬多人增至十萬餘眾。
南京諸王互相仇殺,石達開率部回京後,功高震主,遭洪秀全猜忌,最後只得領兵轉戰四川。此後石達開改變策略,不佔城池,轉戰流走各地。此時太平軍與湘軍氣勢此消彼長,太平天國領導層倒施逆行,而清兵湘軍卻愈戰愈勇。1863年4月石達開軍在大渡河被圍,缺糧陷於絕境。最後石達開決定犧牲自己救三軍,議和向清軍投降保全三軍性命。結果遣散其中4000人,其中2000兵馬護主到清營。但清軍背信棄義,活捉石達開,差不多殺盡隨人。最後石達開遭凌遲千刀處死,斯時全場觀者默默無聲,悽慟垂淚。石達開就義時不過32歲英年,其悲壯命運,恍如污濁的太平天國上空掠過燦爛耀眼的流星。
石達開亦以詩聞於世,本文錄載其中一首,以見文采。
《入川題壁》
大盜亦有道,詩書所不屑。
黄金若糞土,肝膽硬如鑯。
策馬渡懸崖,彎弓射胡月。
人頭作酒杯,飲盡仇讎血。
太平天國 日暮西山
自石達開領兵出走,朝廷半數人員隨之入四川後,洪秀全王朝政事更落在洪氏諸王手中,此輩弄權而不懂處事,人心散渙,麻木度日。1861年末曾國藩奪取安慶周邊重鎮,積極準備進軍天京。太平天國軍隊在安慶失守,悍將陳玉成遭革職處分,士無鬥志,由於下屬叛變,陳玉成被出賣被殺,太平軍西線形勢瞬即潰散。
1862年初,李秀成發兵進攻上海,想改變敵我形勢,結果最後失敗,又被洪秀全召喚回師守天京。天京被曾國荃領兵在外圍重重圍困,卻不立即攻打。城內漸漸出現糧荒。李秀成百籌莫展,最後決定派發盤川予婦孺逃出城外,減輕糧食負擔。誰料守城洪家部屬乘機勒索。李秀成聞之大怒,親往斥責。
天京城內糧荒嚴重,洪秀全竟說可靠上帝降下之「瑪拿」作食糧,其實叫人吃野草代糧。1864年洪秀全終因缺乏營養餓死,三月後城破。其遺體被發現只以白布裹屍埋在皇宮附近地下。曾國荃下令挫骨揚灰,用砲向天空發射骨灰,洪秀全骨灰無存。破城日湘軍則滅絕人性大屠城,搶掠姦淫,無所不為,軍士多如獸兵,所以大局平定後清廷即解散湘軍。後期京城方圓土地人民慘況,外國作家史景遷著作描述甚詳。
太平天國對近代影響
太平天國的出現,原因可說簡單亦可說複雜,雖說由政治腐敗引起,但其中包括漢滿民族仇恨,也備受東西方文化思想的衝擊。
紅羊之禍對近世影響亦不小,最明顯的是削弱清廷統治根基,因滿人無力應付,漢人得以掌軍權,地方政府亦准領兵。其次形成海關制度與租界自主。太平天國動亂,上海清吏逃遁,於是上海宣布中立,外人居住地區行政由各國領事共管,租界從此確立。上海動亂,英美法三國組成稅務管理組織,後清廷乾脆聘外國人管理海關。太平天國早期倡導男女平等,土地公有,財富平均的觀念,開始植入人心。雖然結果辦不到,但影響時代思潮極深。太平天國動亂播下反清種子,結束滿清皇朝,更廢除千年以上帝制。
千秋論功過
對於太平天國出現歌頌與鞭撻兩極的評價,筆者認為各有因由。早期的評價多因史料不全,認為其推翻暴政,勇於犧牲及反抗暴政足為後世典範。此等史料多著眼於前期,只輕輕帶過後期史跡,沒有著眼其管治與民生。其次因事隔不過兩三代,有人與大平天國有家族血緣地緣關係,只聽得父祖輩論述而有所偏頗。而後者則多著眼後期為禍之烈,諸王人性泯滅,民生之慘酷而譴責,輕視最初救民於水火之功。筆者則認為應以事論事,當譽則譽,當責則責,如此態度讀史,歷史方足為後世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