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主席與馬英九總統二位「先生」,11月7日在新加坡正式相會,頗吸引中國內外各方的視線。可以預想,人們難以期待將有什麼石破天驚的結果。只是這個習馬相會本身,頗有意思,因為它傳遞了,並或將傳遞某些訊息。
必也正名乎
習先生馬先生這次在新加坡並非「偶遇」,而是雙方事先協調安排好並鄭重其事公之於眾的會晤。 習先生和馬先生這次相會的身分和名義,是兩岸「領導人」,雙方互稱「先生」,這是雙方商量好的,是「互諒」。
在中國,國民黨從大陸到台灣都尊孔;大陸現在也要尊崇孔子了,孔子學院舉世皆知。孔子極注重名分。學生子路問他,衛國國君要他執政,他首先怎麼辦。孔子強調「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習近平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這毫無疑義。馬英九是中華民國總統,台灣內外一般都以總統稱之,也是事實;但大陸方面不承認,而稱為「台灣領導人」,陸方系統人士和媒體亦然,要麼像某些左派港媒,把總統加上引號成為「總統」。
試問,如果出現這樣的標題:「習近平主席和馬英九『總統』相見歡」,或者「習主席和馬領導人相見歡」,那豈不有點搞笑?
馬英九的身分問題如此微妙,歸根結柢是台灣的地位和「身分」問題所致。自1949年國民黨政權退居台灣,中華民國就一直在當地掙扎求存。經歷了幾十年的變遷,台灣(中華民國)實現民主化,馬英九由普選成為總統。大陸方面不承認「中華民國」,指台灣僅為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省,台灣政府當是「地方政府」。照此道理,馬英九自然不是國家總統,而是「省長」罷了。有朝一日台灣回歸「大家庭」,也只能是個「特區」,台灣「領導人」充其量是「行政長官」,相當於今天香港「特首」而已。多時來陸台始終未能舉行正式「領導人會晤」,好像去年北京做 APEC 東道國,馬英九希望趁機到訪北京與會,和習近平舉行會晤。小馬哥「經濟體領袖」身分不被認同,不得其門而入。雙方地位不對等,力量懸殊,故也。陸台兩方,大陸是主導者,台灣是被動者,這是非常清晰的。
原則與靈活性
為何現在突然之間,來個習先生和馬先生的「習馬會」呢?
據說,這次會晤,雙方經過好幾個星期溝通協商定下來。好幾個星期,也只不過一、兩個月時間。這表明北京方面如今需要舉行這場會晤,馬英九只能說是盼望到了。短短時間做到以前一直未能做的事,主要因為近期南海風高浪急,美國糾集日本、菲律賓、越南等擾擾攘攘,老美甚至高調派艦隻到中國海域周圍示強,變幻莫測,後果難料。而台灣畢竟是自己人,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着筋」,穩住台灣,使之成為捍衛中國的「正能量」,至少不成為「負能量」。趁着馬英九還有幾個月在任領導人,爭取兩岸「領導人會晤」從此「常態化」,套住台灣以後的「領導人」(主要是民進黨),大概是北京的思路,也正是現實面前展現的靈活性。
然而,台灣明年初新一屆大選,除非奇跡出現,走「去中國化」道路的民進黨,勢將贏得總統之位,立委席次恐怕也將獲得多數。至於國民黨,不要敗得那麼難看,馬英九離任不至於顯得太窩囊,就已經不錯了。這可能是台灣內外差不多一致的看法,看來也是北京最近一、兩個月,毅然決定習先生馬先生會晤的因由。這個思路和行動可以理解,問題是實效,有待實踐檢驗。
癥結就如上述,台灣和台灣政府的地位和身分,陸台兩方有原則分歧。台灣這邊,中華民國「主權」是國民黨穩守的原則,中華民國政府的民選領導人當然是名正言順的總統。民進黨的路向卻連中華民國也要去掉。這些陸方朝野都不能接受,不能容忍。退一步講,「維持現狀」也非常微妙,國民黨和民進黨有各自的解釋,而大陸方面一個中國的原則顯然不會動搖。至於「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國民黨和大陸還有個「各自表述」,民進黨連「九二共識」也不認。這樣的現狀,如何維持,日久天長又將如何呢?
誠然,此次新加坡「習馬會」在兩岸關係上開了一個好頭,卻不可能帶來太樂觀的期待和憧憬。但無論如何,兩岸問題說到底還是民心。人民是天,不可違背。得民心者得天下,看來解決台海兩岸問題的鑰匙,就是民心。贏得了民心,問題將迎刃而解,民進黨的去中國化何來市場?
可以預期,以這次「習馬會」為先導,作為兩岸關係的主導者,大陸方面的有關訊息或將陸續傳來。台灣國民黨和民進黨,將如何接對方踢來的球?
(封面圖片:設計圖片;亞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