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7月12日《新報》停刊後,《成報》亦於五日後(7月17日),因母公司清盤,報紙營運戶口被凍結,要暫停出版。
紙媒政治影響力銳減
這兩份報紙都歷史悠久,一度叱吒報壇,難免令人惋惜。不過,它們的厄運人們早已預見,所以一點也不感到驚愕。
據報販反映,這兩份報章的銷量已長期處於極低水平,如果純從商業利益考慮,應該一早停刊。只是近年香港政治矛盾激化,各派政治力量都想利用傳媒去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力,令有些傳媒的老闆以為,可以憑擁有傳媒去換取界外利益,所以即使處於虧損狀態,仍願意苦撐下去。
然而,當銷量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其政治影響力就會銳減,再也無法實現「羊毛出在豬身上」的構思。如果事情已發展到賣盤無望,結業可能是遲早要面對的選擇。
免費報與互聯網兩面夾擊
《新報》社長顧堯坤表示,傳媒報紙之所以日益難以經營,是因為受到免費報紙與互聯網嚴重衝擊。事實的確如是。
當免費報紙提供的內容達到一定的水平的時候,自然不難以免費的優勢向收費報紙爭奪讀者。目前辦得好的免費報紙已開始盈利,證明免費報紙是一種有持續發展能力的商業模式。他們能夠有盈利,就代表他們有能力繼續提升自己的內容水平與增加發行量。今後,免費報紙對收費報紙的壓力將有增無減,優勝劣敗的淘汰賽仍會繼續進行。
時代的進步 網媒的優勢
不過,免費報紙亦有隱憂,他們一樣受到網媒的衝擊。免費報紙現在只能從傳統報紙身上爭奪傳統讀者,但在爭奪新一代的年輕讀者時,卻明顯敵不過網媒。
相對印刷傳媒,互聯網在訊息傳遞上有着極其明顯的優勢。第一是及時性,隨時可以報道即時新聞,不用晚上印刷,等第二天早上才能發行。第二是表達方式的多樣性,除了有文字之外,還可以有聲音、有畫面、還可以配以想像出來的動畫。第三是方便搜尋,可以自行選取自己喜歡的內容。第四是可以互動,隨時可以讓受眾回應,而這些回應亦同時成了網媒的內容,產生蝴蝶效應。第五是可以借助大數據與人工智能,向受眾提供更個人化的服務。這些都是傳統印刷傳媒做不到的。
早上上班坐地鐵的人都會覺察到,約十年前開始,地鐵車廂內看免費報紙的人已日漸多過傳統報紙的人。而在三年前開始,看手機的人日漸多過看免費報紙的人。尤其是年輕的一代,他們已經用實際行動投了移動互聯網一票。網媒取代紙媒已是不可逆轉的歷史潮流。
現在阻礙網媒發展的是廣告模式追不上。很明顯,網民都不接受 banner 與 poster 式的廣告,但廣告界卻未能創造出更多更新穎的、適合數碼媒體的廣告,以致網媒絕大部分都找不到足夠的財政來源,只能以一雞死一雞鳴的方式存在,無法有沉澱和積累。傳統紙媒若不趁這段時間轉型,很快亦會步收費報紙後塵。
叱吒一時的《壹週刊》
另一個例子是《壹週刊》,真沒想到這份曾在行內創先河並叱吒一時的雜誌,也開始由盈轉虧,弄到非裁減員工不可。
想《壹週刊》在90年代初成立時,曾令行內耳目一新。黎智英以辦企業的氣派突破傳統文人辦報的迂腐。他一開始就在定位清晰的基礎上,在宣傳上大量投入,達到一鳴驚人的效果。此外,他又高薪聘用大量專業人手,令讀者對雜誌的素質抱有信心。再者,他又不怕得罪權貴,令讀者相信雜誌對尋求真相極其執着。傳統的本地雜誌在這些方面明顯有所不如,令《壹週刊》成立不久就能夠在行內建立領導地位。
成立初期,《壹週刊》的政治立場並沒有像今天那麼鮮明,可以接受它的讀者較多。當初,他們還設有風月版,似乎不太理會政治形象。他們的主要賣點是專門揭露社會名流(主要是娛樂圈)的私隱,以滿足一般讀者的八卦心理。能夠看到社會上地位較高的人尷尬與無奈,可令平時不甚如意的小讀者在心理上獲得一點安慰。《壹週刊》的主要吸引就在這裏。
銷量銳減 虧損倍增
然而,這種做法很快就有跟風,市場上很快出現了多本更善於滿足讀者庸俗需要的刊物。連壹傳媒自己也出了一本《忽然1周》,去填補《壹週刊》未能覆蓋的市場空缺。如是令《壹週刊》無法保持銷量最高的龍頭位置。
高峯期,《壹週刊》的銷量超過16萬份,現在跌到只有6萬份左右,少了超過六成。壹傳媒沒有單獨公布《壹週刊》的盈虧狀況,相信被歸類在書籍、雜誌與印刷的項目內。在剛過去的財政年度裏,這一項目由盈轉虧,上半年蝕了456萬元,下半年的虧損倍增,蝕了2,116萬元。情況看來正急劇惡化。
有人認為,這是因為廣告商受到壓力,不敢在《壹週刊》登廣告所致。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政治壓力只能影響廣告商,卻很難施加在個別讀者身上;從《壹週刊》的銷量也在急劇下降的情況來看,讀者流失才是這次裁員的主因。我想,以黎智英的作風,只要仍有讀者擁護,即使虧損也會經營下去。
小題大做影響真實性
我不知道別人為甚麼不再愛看《壹週刊》,我自己是因為時間不夠,不想花時間去看價值不高的八卦新聞。事實上很多貌似吸引的標題,內容卻是小題大做,想譁眾取寵罷了。
誇大的報道方式已令人懷疑它的真實性。最可怕的是,它對別人的私隱毫不尊重,常為了增加銷量,完全不理會是否有無辜者會受到傷害。所以發展到後期,已沒有多少名人肯接受《壹週刊》的訪問。
此外,我相信亦有一部分讀者是因為黎智英的政治立場而抵制《壹週刊》的,他們想在香港過安穩的生活,而黎智英卻主催抗爭,損害了他們的既得利益。佔中運動之後,黎智英雖辭去了壹傳媒的職務,但他在佔領運動時的表現,可能仍影響着某部分讀者對這份雜誌的取態。
原載於《am730》,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