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年前曾有機會在香港休假期間,參與了數次由不同教育機構舉辦的美加海外升學會展,年輕人有些由父母陪同,有些和同學好友三五成群,穿梭於一排一排,為數不下七、八十所來自美加各地的大學的攤位,戰戰兢兢地問問題,高高興興的拿資料。這是筆者首次體驗這樣的會展,頗有新鮮感,亦有不少感觸。
香港人對博雅誤解甚深
家長鼓勵和支持子女出國留學,目的不外希望他們能海闊天空,在不同文化與社會環境下,體現和認識世界之異同,得到更優越的學習機會,鍛煉自己,成就學業,爭取將來人生與事業發展上有利的條件。這份心情,作為父母,是無可厚非的。可是在華人社會裏,對海外的教育環境、建制和精神,認識一般似乎還是有點有限和表面,有時候更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誤解,而其中對在美國有悠久歷史和根基的博雅學院(liberal arts colleges)和博雅教育的傳統、本質和建制,誤解尤甚。
筆者在大學會展裏常遇到一些有趣的現象:校展大堂大門一開,學生家長們就一窩蜂很快的群集於幾間耳熟能詳的名牌大學的熱點攤位,似乎美加兩地,就只是這三、五間大學的天下。筆者環顧場內,其實有不少在美加素質蠻好的高等學府,其中有些博雅學院,其聲譽和收生要求,與一般人都熟悉的幾所名牌大學其實不遑多讓,但它們得到的對待,就顯得冷清了。
Liberal Arts 很自由放縱?
這次是我第一次參與大學會展,有些有經驗的朋友先後提醒我,要有一些心理準備,因為很有可能會遇上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譬如說,有很多人看到了 liberal arts 一詞,會以為是專門教授藝術、美術的學校,所以要準備簡單而清楚的解釋,藝術固然是博雅的一門,可不是博雅的一切。事實的發生確是如此,而且有時更甚。在大學會展裏,曾不只一次有家長很嚴肅地問我,博雅學院的學生,是不是都是生活放縱,不受管束的。在談話中才發覺,原來他們是看到 liberal arts 裏 liberal 一字,作出了一種望文生義的詮釋:打起大旗鼓吹自由的學校,學生當然就容易養成自由放縱的風氣和行為!
如是種種,歸根究底,是對博雅教育認識不夠的關係,之所以認識不夠,我想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在中國社會和文化傳統裏,缺少類似西方或美式博雅教育的歷史經驗和背景。 (曾有學者認為,西方博雅教育與中國儒家的教育思想有相類之處,在某種意義上並不無道理,可作比較研究;但無論如何,在今日社會,對儒家的教育精神早已陌生,更遑論儒家教育的實踐了;這皆是題外話。)有嘗試將美國博雅教育引進入華語世界的,但都是較為近期的、仍在實驗階段的嘗試,還未至於普及。
Liberal Arts 的中文翻譯
對博雅教育的陌生,亦反映在 liberal arts colleges 一詞到今天還沒有一個很合適的中文翻譯的事實,有些根據其課程內容把它翻成文理大學,有些就其音義作一些精巧的轉化,把它譯成博雅大學或學院。筆者個人有一個想法,在西方,art 一詞包含了一種特別的指謂,是指通過心智思維、體驗力行所獲得而融會貫通的學識,剛好相當於中文裏的「藝」。學問得其法理,就成為「藝」,就是 art。《孫子兵法》英文譯做 The Art of War,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不妨把 liberal arts 譯為博藝。當然,用什麽名詞去翻譯並不是一個大問題,最重要是對博雅教育的內容和精神有適當的了解,一旦這個了解在社會上立了根,如何稱謂就不再重要了。
(下周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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