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星期,兩份關於香港教育的調查報告相繼出爐,不明就裏者以為香港教育已宣布死亡,學校竟變成了學生老師不快樂的源泉!單看報章標題已令人渾身不舒服:「兒童快樂指數新低」、「香港兒童快樂指數連續兩年下跌」;「小學老師自評 近半不快樂」、「四成小學教師周做61小時以上 快樂指數不合格」。學校裏最重要的資產是學生與老師,若兩者都不快樂,學校還有存在的意義嗎?十多年前「愉快學習」的教改口號原來已悄悄的劃上了休止符。沒有快樂的老師,怎能有快樂的學生!
英國是 Exam Factories
老師為何不快樂?這個問題不易回答。同一條問題,問香港不同的行業,答案可能都差不多。外國的情況怎樣?剛過去的復活節,英國教師公會 National Union of Teacher(NUT)在英格蘭東南方著名旅遊城市 Brighton 召開了周年會員大會。NUT是全英最大教師公會,會員主要來自英格蘭及威爾斯,人數多達40萬。會議議題不少,而為傳媒廣泛報道的是,該會會員教師投訴英國學校已淪為考試工廠,英國的小學是全歐最多測考的國家;大會更議決考慮在2017年以暗票形式舉行老師投票,取消7至11歲小學生的所有測驗考試!
說英國是 “exam factories”、考試量大,全歐之冠,可能令不少亞洲人摸不著頭腦。惟這個宣布魯石破天驚,難怪獲得傳媒青睞。至於這是真心為學生福祉,還是公會與政府討價還價的籌碼?兩年後自有分曉。
回到香港,老師為何不快樂?該調查訪問了500多位小學老師、校長,其中六成以上受訪者最感壓力的是學校行政工作;而七成受訪者則認為政府推出的教育政策表現不及格,當中尤以融合教育、全港性系統評估(TSA)及校外評核三項措施最不受歡迎。可幸,香港的教師、家長、學生還算保守,只要求取消 TSA,若來個全盤推倒所謂不受歡迎政策,特區教育局就真的「吳得掂」了。
外在快樂與內在滿足
人的快樂究竟是建築在外在的價值?還是內在的滿足?我看兩者都是重要的。沒有 TSA,難道就沒有其他評估嗎?取消所有考核又如何?現實可行嗎?當代考試源於中國古代隋唐科舉制,已有接近1,500年歷史,若說全無價值,只是極端之言,且侮辱前人集體智慧。
現今考試已是相對的公平;若能有高人設計比這個更公開、公平的甄選人材制度,相信人民一定樂於接受。在這個空中樓閣出現前,我們只好接受這個 second best。所以,老師的快樂不應只跟隨著外緣的轉變而有所改變。人皆好逸惡勞,工作少些,快樂指數自然高些;但這個良好盼望能實現的機會有多高?不用科學調查已知是近乎不可能的。 至於內在的滿足卻是永恆的,且易於達成,關鍵只在我們在觀念上有所逆轉。老師們要問教師的價值在那裏?
儒家亞聖孟子把教師的價值抬得很高:「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與「父母俱存,兄弟無故」及「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作為人生三大快樂之一。孟子說得很清楚,培養好學生乃人生一大快事。這種快樂非得自身外物質的擁有,而是教師內心價值的肯定。相信不少老師都有「教好」學生的經驗,那種得著、喜悅自心內源源湧出,教育的偉大已不再是書本上的知識,而是活生生的、真實的呈現在我們眼前。「教好」學生,是教好學生知識嗎?當然不是!是教師以心傳心,用誠意、關懷感動學生,讓學生行為作出轉變,這才是真正的教育,亦是教師快樂的源泉!
(封面圖片:Pixabay / CC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