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國,歷經了多少苦難和搏鬥,付出了多少代價,才爭得今日曠古未有的臻臻向榮的局面。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在經濟基礎發生巨大變革和發展的同時,或之後,其上層建築或思想文化必定會產生巨大的更新和復興。縱觀百年來中華文化的奮進和升華的經歷,我們不禁想起那些對文化復興做出歷史性的傑出貢獻的先驅和大師們。自1957年至1966年,筆者有幸在北京大學哲學系耕讀和深造,有機會直接聆聽大師們的各式教誨,感觸他們的各項教學和研究活動。在本欄,筆者願將親歷的見聞和軼事,娓娓道來和讀者一起分享。為便於理解,相應的時代和學術背景的介紹是必要的。
1912年,北京大學設立了哲學門(1919年改為哲學系),標誌看現代意義上的哲學學科在中國高等學府內和學術領域中的確立。 哲學的涵義源自古希臘,意為智慧。哲學在中國的植根和成長,恰好說明中外或東西文化的交流和互補,是推動中華文明進步的強大引擎。北大哲學系百年發展的歷史,是中國哲學百年歷史發展的縮影。
自1912到1952年,是中國現代哲學發展的第一個階段。除了有人專攻中國哲學和國學外,西洋哲學和印度哲學等也得到由簡而眾、由淺入深的研習。需要特別指出,在一次世界大戰後,世界列強格局劇變,中國反帝反封建運動驟起,歐美近現代先進的科學知識和哲學理論大量和多管道傳進中國,極大影響此後中國哲學的發展的路向。包括馬克思主義在內,許多理論都是舶來品。但是,一經和中國的實際相結合,就形成多姿多彩的理論和學說,有的甚至成為一個歷史時期的「指導思想」 。北大的「開拓,創新」 和「相容,並包」 的精神,中西文化觀念的碰撞和融通,形成了哲學系獨特的學術風格。本欄中推崇的大師們,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和鍛鑄成材的。
名家匯聚 思想家的搖籃
1952到1978年,是北大哲學系充實和發展的重要時期,也是形成有中國特色的哲學思想和文化特徵的重要階段。在全國高校院系調整中,只有北大保留哲學系,其他各大學一律取消。於是,北大哲學系匯聚了由清華、燕京、南京、武漢和中山等大學調來的全國最著名的賢哲和教授,形成空前絕後的大師雲集群星璀璨的奇觀。 1955年6月, 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成立,調走了金岳霖、胡世華、容肇租、賀麟和沈有鼎等名家。但他們有的依然在北大兼課。到筆者1957年入學時,哲學系尚有30多位教授,堪稱一絕。給我們上課或指導論文的老師有:系主任為鄭昕;教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有馮定、黃枬森、汪子嵩、趙光武、謝龍;教中國哲學史的有馮友蘭、任繼愈、張岱年、朱伯崑、黃子通、朱謙之、湯一介;教西方哲學史的有:洪謙、任華、熊偉、張世英、齊良驥、王太慶;教邏輯學的有王憲鈞、吳允曾、李世繁、周輔成、晏成書;教美學的朱光潛、宗伯華、楊辛、甘霖;教自然辯證法的孫小禮、黃耀樞等等。這些閃光的名字,永遠和中國哲學的劃時代成就,和最早引進近代西方哲學到中國、融通中西哲學創新猷的豐功偉跡聯繫在一起。北大哲學系之所以被譽為中國的思想家搖籃,是和他們的卓越奉獻分不開的。
1978年到現在,隨着改革開放大潮的興起,哲學係也衝破政治和意識形態的桎梏,獲得了更大和更自由的發展空間,在專業創新和國際化方面取得很大突破。在此階段,老一輩學者煥發活力,造詣更深;年輕才俊奮力接棒,迅速成長。過去一個世紀,哲學系相繼湧現出一大批飲譽海內外的大哲和學者。其中,研究中國哲學史有:馮友蘭、張岱年、朱伯崑、湯一介、樓宇烈;研究馬克思主義哲學有:黃枬森、趙光武、施德福、趙家祥;研究西方哲學史有:洪謙、熊偉、張世英、王太慶、朱德生、陳啓偉、趙敦華;研究美學有:宗伯華、楊辛、葉朗等名人。考察中國現代哲學發展的道路和探討中國思想理論界的現狀時,我們看到,由北大哲學系開始的,因中西文化的衝突和融合而產生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哲學理論,依然是當代中國哲學發展的主線索,也是我們觀察中國哲學理論發展狀況的宏觀背景依據。
2012年10月27日,在北京大學哲學系100週年慶典大會上,北大把哲學教育經身成就獎頒予四位健在的大師和名教授:黃枬森、張世英、湯一介和楊辛。他們那時分別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哲學史、西方哲學史和美學領域的領軍人物。令人痛惜的是,2013年1月24日,黃枬森先生離開了我們,享年92歲。上述四位大師,除了湯一介先生,他們都曾經直接為筆者及同窗授課,教誨多年。他們的事迹和趣聞將在以後的《大師見聞錄》中陸續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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