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協議通航道 8月首航運烏糧

7月22日，俄烏簽訂《黑海協議》（Black Sea Initiative），俄羅斯允烏克蘭通過黑海航道運糧，供應全球市場。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稱，這份協議象徵緩解全球糧食危機的「希望燈塔」。但是，眾人還未看到「燈塔」閃亮，俄方便於7月23日炮轟敖德薩（Odessa），使許多人心中的「希望」幻滅。

敖德薩是烏克蘭西南部的大港口，也是克里米亞半島和黑海的戰略重地。俄方炮轟敖德薩的平民住宅，是慣用的耀武揚威之舉，如同幾個月前聯合國秘書長訪問基輔當天，以炮彈展示「威懾力」。

全球四困擾烏糧遭封鎖

2月24日以來的俄侵烏野蠻戰爭^（註1），衍生的全球困擾可歸納為4大項。

一，供應鏈的緊缺困擾。糧食、飼料等農產品和化肥的供應短缺，處於「緊張運行」，加劇全球糧食危機。

二，能源特別是石油、天然氣供應趨緊，加上缺糧的疊加因素，加劇全球通脹。

三，俄方不斷炮轟烏克蘭平民區，使醫療衛生機構和人力受害甚重，醫療救護類的人道危機大。

四，烏戰爭難民逃往鄰國，又有流離失所者在本國流浪^（註2），至7月下旬，兩類人約1400萬，為烏全國人口的三分之一，是另一類嚴重的人道危機。

俄侵烏戰爭全球糧危機

開通烏糧外運的黑海航道，是聯合國和歐盟力求緩解的首個全球困擾。

《黑海協議》由聯合國秘書長牽頭、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協助，在土耳其第一大都市伊斯坦布爾簽署，有效期120天。

聯合國的一份聲明稱：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迅速控制了該國在黑海沿岸的港口，導致素有世界糧倉之稱的烏克蘭生產的大量糧食滯留在穀倉內，俄羅斯也因遭受制裁而不能出口糧食和化肥，這在全世界導致了嚴重的供給不足，尤其對那些依賴糧食進口的國家產生了重大影響。」

食無海南雞新加坡受困

上述聲明之值得關注，是重申俄的「特別軍事行動」，定性為「入侵烏克蘭」。

這與聯合國譴責俄侵烏的會議及決議案有關。決議案獲約78%投票國的支持，反對只有俄、朝和敘利亞等5國（僅佔2.7%）。此案通過後，聯合國有關的聲明和文獻，均強調俄侵烏的定性。

另一值得關注之處，是觸及俄侵烏戰爭造成的災難，特別是全球農產品供應鏈阻滯。

烏克蘭號稱是沃土（黑土）千里的大糧倉，盛產小麥、馬鈴薯（土豆）、甜菜和葵花籽（製油原料），俄侵烏戰爭前有大量產品外銷，輸送鏈在南部的黑海、亞速海和陸上鐵路線。

俄侵烏後，烏糧運不出去，俄等化肥大國「惜售」，加劇全球化肥短缺，影響農業、牧業的正常生產，加劇全球糧荒甚至畜牧產品例如雞的緊缺。新加坡就因泰國等地的雞供應減少，一度陷於「食無海南雞飯」之困。

7月22日，聯合國特別提到迫切需要烏克蘭的農產品，去「解決全球糧食危機，並減輕全球數百萬有需要者的痛苦」。

非洲大飢荒有兒童餓死

發展中國家，特別是非洲貧窮國家的糧食危機特別大。據聯合國的數據，糧荒很嚴重的國家，有非洲的埃塞俄比亞、索馬里、肯尼亞、烏干達、蘇丹、南蘇丹、吉布提7國。

據世界糧食計劃署（WFP）的數據，「嚴重飢餓」的人數，約4700萬。

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署長鮑爾（Power）稱，俄侵烏之後，非洲的糧食危機加大，超過1000名兒童餓死，700萬兒童營養不良。

聯合國致力於打通黑海航道，是想把滯留於倉庫、貨船中的烏克蘭糧食（2000萬噸）運出來，促成全球市場供應的「量增」，以穩定糧價（不再上升或漸次降價），也增加聯合國援助飢荒的糧食來源。

有一線希望憂不確定性

聯合國秘書長說，《黑海協議》為減輕全球糧荒、為援助最弱勢群體帶來「一線希望」。

「一線希望」的內涵，或可解讀為兩點：開放運糧、協調配額。

前者指俄方承諾不以戰爭手段，阻撓烏克蘭向外運送糧食，不干擾黑海的三個烏克蘭主要貿易港口：敖德薩、尤日內（Yuzhny）、切爾諾莫斯克（Chernomorsk）；預期8月初有「好消息」，會有烏糧的「首航」。

俄、烏、土3方組成協調中心，監察協議的執行，俄方允許烏對運糧船的引航權。

俄方能否真正讓烏有「黑海和平航道」，將糧食（每年銷糧量約4500萬噸）運出去，還是未知數。

俄方轟擊敖德薩的炮聲，使「一線希望」更加脆弱，歐洲各國對俄方的誠信更加懷疑。立陶宛總理希莫尼特（Simonyte）不久前對傳媒表達了對俄公信力的疑慮；她說，俄不再是一個可用常態看待的國家。言下之意，俄的舉動疏離常理，對外擴張侵略的野心瘋狂^（註3）。

協調糧配額大國勿囤積

「一線希望」的不確定性，不僅在於烏糧外運是順暢或阻滯，還在於烏糧外運成功後，能否協調配額、平衡需求各方的利益。

從相關訊息判斷，聯合國的糧農、救濟機構，傾向於把烏糧多配給缺糧嚴重國家、聯合國的援救項目，勸大國勿囤積糧食。

據國際穀物理事會估算，2021／2022第2季末，全球糧食庫存約6億噸，其中中方超過3.2億噸，佔全球量一半以上；美方庫存量0.57億噸。

這項數據在各國引起爭議。中方有官員表示，人口多耕地少，需要一些儲備，仍承擔了國際義務，向WFP提供3萬噸糧食的人道援助。

對全球的飢餓者而言，「一線希望」是迷濛的曙光，也有「等待」的懸念。

註：

1，〈再來克里米亞式普京侵烏未速勝〉
2，〈烏克蘭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3，〈普京仍發帝國夢續沙皇擴張基因〉

本文原題〈簽黑海協議運糧俄軍炮轟敖德薩〉，原載《信報》〈思維漫步〉專欄，作者修改、補充、附表後，授權本網站發表。

丁望

在早期《明報》曾任資料室主任、副總編輯兼中國新聞主編，《明報月刊》叢書部總編輯；70年代金庸全力修改武俠小說時，他與兩位同事兼任主筆（總主筆金庸），代撰寫社評。後來，曾任《潮流》（月刊）總編輯。政治類著作有《北京跨世紀接班人》、《六四前後：對八九民運前後的政治分析》等。文學類著作有《夜讀隨筆》、《中國三十年代作家評介》、《初夜權》、《假大空與〈雍正王朝〉》等。譯成外文出版的，有《華國鋒評傳》（加拿大麥基爾／皇后大學英文版，日本新泉社日文版），《中國三十年代作家評介》（韓國成鈞館大學韓文版）。主編的史料導讀，有《中共文化大革命資料彙編》一至六卷（明報月刊1967－1972），《中國大陸新聞界文化大革命資料彙編》（香港中文大學，1973）；與人合編的《中國的文學（1949－1978）》，譯成英文（Literature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出版（美國印地安那大學，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