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庚子賠款開始,美中兩國交往100年,除了中段的宋美齡短暫做過美中友好大使,基本上美中兩國人民從未真正互相了解過。
首先是雙方性格的差異。中國人在與美國交往時,往往以自己擁有所謂5000年悠久歷史為傲,而傾向嘲笑美國人只有200年歷史,甚至沒有歷史。
沒有歷史,反而少了包袱
因為社交禮儀,美國人曾經在中國人面前謙遜地表示:確實,我們的歷史沒有你們那麼悠久。
但是中國人永遠無法了解的是:美國人不但不以歷史短為恥,相反他們認為,沒有歷史,反而少了包袱。
在學校,美國學生的歷史課只200年,無話則短,只須花很少時間應付這科。剩下更多的時間用來玩冰上曲棍球、籃球或研究科技。
美國汽車大王福特 1916 年就曾經說過:「歷史其實是多餘的。我們只想活在現在,而我們不需要歷史。我們今天在製造歷史,這就夠了。」
美國人自視為新人類,因為自從清教徒的祖先橫渡大西洋,在北美洲重建家園,就將從前的歷史和種裔的根通通遺忘。
要擁抱自由,一定要拋下歷史
1776 年 7 月 4 日,美國立國,傑佛遜發表講話,強調美國人從此與以前的暴政和專制決裂。對於美國人,歷史的意識內容是英國殖民管治、與宗教排斥和逼害,歷史不是一件令他們愉快的事。
美國人很早就意識:要擁抱自由,一定要拋下歷史。要擁有未來,必需把握現在。而活好現在,就不要沉緬過去。
因此,沒有幾個美國人在 3、4 代之後,千里迢迢的橫渡大西洋,回到蘇格蘭、愛爾蘭、波蘭或德國,尋找自己的祖先,恭敬掃墓,或找回自己的祖居,追溯遙遠的親戚血緣。
美國人只着眼於將來的延續(Renewing)而不重視對過往的繼承(Inheriting)。他們覺得沒有什麼好繼承的。美國人的思維意識處於「無歷史狀態」(Historylessness),因為對自由理想的追求,在一個新大陸建立新家園,以往舊的一切,對於美國不是進步的象徵。
因此,總統特朗普訪問北京,中國主席習近平邀請了特朗普遊故宮,以為大漢天威、帝皇宮殿,可以令這位美國大亨總統產生敬畏之心。哪知特朗普問習近平:「這就是你們原來的歷史?」中國人聽不懂其中的意思。
美國人認為只有成功從歷史的陰影逃出來,才可以追求快樂。因此,也只有美國日裔學者才輕率地在蘇聯崩潰之後寫下一本專著,叫做《歷史的終結》,過早地認為,共產主義的崩潰,即是美式民主的勝利。
然而在哲學邏輯上,歷史是不會終結的,因此”End Of History”是一種謬誤(Fallacy),因為只要人類存活,所有的記憶都是歷史。然而美國人太急不及待,End Of History 代表一種美國式的傲慢,有點像伊底帕斯情結,兒子對父親的憎恨。
因此,美國與中國交手,吃虧的正在於美國人不重視美中關係的百年歷史,而中國與美國打交道,對美國人的弱點與天真,一直都記得。
原刊於《CUP媒體》,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