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黃大仙祠位於九龍東黃大仙,佔地約1萬8000平方米。除主殿外、還有三聖堂、從心苑、九龍壁等,各具建築特色,祠內的牌坊亦充分表現中國傳統文化。整體建築又按左龍右鳳、五行屬性布局而興建,構思縝密。廟宇主要供奉東晉時南中國道教著名神祇黃初平(約328─約386),另亦有供奉儒、佛兩教的神祇如孔子(前551─前479)、觀音等。
黃大仙祠是嗇色園管轄的祠廟。嗇色園為一所宗教慈善團體,創於1921年,以「普濟勸善」為宗旨。「嗇」乃慳吝之意,而「色」可解作「所好之物」、「有慾之類」。嗇色二字,有愛精神、致虛靜、省思慮、寡情慾的要義,包含導人悟道修真的意思。
離港鐵黃大仙站步行不遠,即可抵達黃大仙祠,牌坊兩旁刻有一聯:
叱石成羊,仙靈卓異傳千古;
環山聳翠,祠宇巍峨鎮一方。
一副好的對聯,除了符合應有的平仄相對、對仗工整、內涵豐富外,還要注意切人切地等要求,好像黃大仙祠這副楹聯,如果放到其他道觀佛寺祠廟都可以的話,肯定就不是好聯了。
好對聯須切人切地
本聯22字,上下聯各11字,由4字及7字兩分句組成。由於沒有上下款,未知撰者及創作時間。
上聯「叱石成羊,仙靈卓異傳千古」,從祠中供奉的黃大仙落想,以「叱石成羊」的典故入聯。「叱石成羊」,大聲叱喝,石竟變成羊。這是黃大仙的仙跡,最早見於葛洪(283-343?)《神仙傳》。1897年黃大仙於廣東番禺大嶺普濟壇降乩自述身世,道人記下成〈赤松先師自序〉,云:「予少家貧,炊糠不繼。八歲牧羊,至十五歲幸得仙翁指示,引至石室中,藥煉回生,丹成九轉;凡塵之事,一概拋閒,四十餘年,兄初起尋之,不獲;適遇道士善卜,乃得兄弟相見。兄問羊何在?予曰:『在山之東』,往視之,第見白石磊磊,而予叱石,竟成羊焉。兄從此修真,亦列仙班。予本姓黃,名初平,晉丹谿人,因隱於赤松山,故號曰赤松仙子,與前張良從遊之赤松子有異也。予不言,爾等亦莫知之,故自為之述。」黃大仙在赤松山上修真,遇兄而點化之,叱石而石變成羊,這種仙靈卓異的事,千古流傳。
下聯「環山聳翠,祠宇巍峨鎮一方」,寫黃大仙祠的所在環境。「環山聳翠」,祠位於獅子山南麓腹中,只要在網上搜尋翻看一下舊照片,便知所言不虛了。今天黃大仙祠美輪美奐,香火鼎盛,撰者一句「祠宇巍峨鎮一方」,似已預見仙祠的發展。
祠宇巍峨鎮一方 預見仙祠發展
祠內有「從心苑」,入口拱門上刻有陳荊鴻(1903-1993)書寫「從心苑」三字。兩旁則刻有趙樸初(1907-2000)應嗇色園之邀,為慶祝嗇色園成立70周年所撰聯,聯曰:
七十從心不逾矩,任魚躍鳶飛,治人事天,莫如嗇貴;
一生行善之謂道,喜慈舟慧海,親仁勸孝,咸知色難。
上聯20字。「七十從心不逾矩」,語出《論語.為政》:「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子(前551─前479)自述他到了70歲時,行事隨心所欲,不逾越規矩。「任魚躍鳶飛,治人事天,莫如嗇貴。」任從自己像魚的騰躍、像鳶(古代一種翅膀闊大並喜高飛盤旋滑翔的猛禽,與鴟、鷂等同屬)的飛翔,作為領袖治理民眾、事奉上天,莫如以「嗇」為貴。「嗇」,少費,慳吝之意。「任魚躍鳶飛」呼應「從心」;「治人事天,莫如嗇貴」,呼應「不逾矩」,組織細密如此。
下聯20字。以「一生行善之謂道」開始。「道」在哪?道在「慈舟慧海」,慈舟慧海喻儒、道、佛。「行善」的方法如何?在「親仁勸孝」。「親仁勸孝」說易容易,說難也難,因為物慾橫流的社會,人的慾望難盡,故以「咸知色難」作結。
全聯大氣典雅,內容豐富,既回應嗇色園成立70周年,又將「嗇色」二字嵌入聯中,切情切理。至於長聯寫作,對仗平仄多從寬處理。如嚴格要求,「七十」對「一生」,尚可細思;而「任魚躍鳶飛」對「喜慈舟慧海」,「任」、「喜」二字領起,「魚躍鳶飛」對「慈舟慧海」則為自對,屬於工整。
原刊於《大公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